说完,刘轩执刀剖开瓜果,但见金黄果肉晶莹剔透,甜香四溢。他取了三瓣,分别递给花万紫、耶律朵朵和云朵,含笑道:“爱妃们都尝尝,这哈密瓜的滋味如何。”
云朵听得“爱妃”二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偷眼瞧向花万紫。
花万紫却浑不在意,接过瓜瓣便细细品尝起来。只觉这瓜虽不及西瓜多汁,却格外香甜,不由连连颔首。
刘轩看着手中的哈密瓜,若有所思道:“若在此地广种粮食,只怕会坏了这方水土。倒是这哈密瓜香甜可口,若能推广种植,运往内地售卖,既可保全绿洲,又能为移民谋个生计。”
耶律朵朵正觉这瓜甘美异常,闻言却是一怔:“陛下还未品尝,怎知这哈密瓜香甜可口?”
刘轩目光悠远,轻声道:“很久以前,我曾吃过……”
翌日清晨,花万紫慵懒地掀开帐帘,却见朽木和尚正在帅帐前盘膝打坐,不由诧异道:“哎!你这和尚大清早的,坐在这儿干什么?”
朽木起身合十,恭敬答道:“回禀师奶奶,前番在罗布海畔,贫僧等护卫不周,令师叔祖与两位师奶奶遇险。昨夜与几位师弟商议,往后师叔祖就寝时,我们便轮流在帐外守护。”
话音刚落,焦木等四位僧人从军帐后方转出,齐声合十行礼:“拜见师奶奶。”
花万紫先是一怔,继而想起昨夜帐中动静,想来都被这些“呆木头”听了去,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再听他们唤自己“师奶奶”,心中更是没好气,她嗔怒道:“你们几个,往后不许这般称呼我!”
朽木等人面面相觑,迟疑道:“那贫僧等该如何称呼?”
刘轩此时从帐中走出,含笑道:“便随众人一般,唤作娘娘罢。”顿了顿又道:“你们先下去休息,早膳后启程前往楼兰。”
待众僧退下,花万紫扑入刘轩怀中,将脸埋在他胸前,忍不住埋怨:“往后睡觉若是这些呆和尚总在外面守着,你就别碰我,羞死人了。”
刘轩笑了笑,轻抚其背,目光却已投向远方。楼兰城中街巷,不知是何等模样?西域风物,又与中原有何不同?思绪飘飞间,仿佛已见那异域风光。
楼兰城呈方形,城墙边长约五百丈,孔雀河自西北至东南斜贯,将城区分为佛寺区、官署区、贵族居住区和平民居住区。
此时,楼兰城尚在军管之中。沈云飞正与麾下将领聚于王宫前的帅帐议事。
三十团团长王永超面露忧色,说道:“师长,那些俘虏冥顽不灵,近日屡有异动,恐生变故,需早作决断。”
沈云飞微微颔首,沉吟道:“先将他们分开关押。陛下不日便到,等他来了再做定夺。”
三十二团团长蒋傲忽然说道:“师长,国主日理万机,若做臣子的不能为主分忧,而是事事都要请示,要我们又有何用?”
沈云飞目光一凝,沉声问道:“蒋团长有何高见?”
蒋傲说道:“这些俘兵多达八千,我军不足万人,既要分兵驻守各城,又要分心看管他们,实在棘手。若他们当真暴乱,就让他们反便是,正好借此机会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皆是一惊。沈云飞瞳孔骤缩,举目打量这位同出自宁州的将领。他们虽一同投诚刘轩,但蒋傲原是贺平峰的卫队长,两人以前并无深交,也不太了解。
此番西征,蒋傲提议就地补给,以战养战,已经是违反了军规。如今又欲借机屠戮俘虏,此人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沈云飞摇头说道:“不可!此番擅自灭楼兰已违军令,若再滥杀俘虏,以后我如何向庄元帅交代?”
蒋傲见沈云飞甚是坚决,突然话锋一转:“师长以为,当今我北汉朝中,谁人最是博学多才?”
沈云飞一怔,没想到他会在这关头,问这不相干的问题,却仍正色答道:“自然是首辅墨云笙墨大人。”
“那师长可曾想过,”蒋傲意味深长道:“墨大人德才兼备,为何国主却让庆远皇子拜右相秦修为师?”
沈云飞心头猛然一震。庆远皇子乃皇后所生,是国主的嫡长子,未来储君无疑。秦修素有“毒士”之名,虽屡建奇功,但手段却不甚光明磊落。
当初国主让庆远皇子师从于秦修而非墨云笙,朝中众臣都很意外。然而沈云飞一个中级武官,却根本不关心这个。此时听蒋傲提出,他细思之下,隐约想明白其中深意……
蒋傲见其沉吟,便继续道:“有些事,国主不便明言。为臣者当体察圣意,只要不违大义,暗中处置便是。”说罢霍然起身,“师长若怕担责,此事由蒋某一力承担!”
正当沈云飞犹豫之际,一名亲兵仓皇闯入:“报!楼兰俘兵,在几个楼兰王子的怂恿下,冲出俘虏营,抢夺兵器暴动了!”
“什么?”沈云飞大惊。关押俘兵之地守卫森严,那些手无寸铁的俘虏,如何能破狱夺兵?而那些楼兰王子,明明关在别处,怎么又和俘兵搅在了一起?
突然间,沈云飞想到一种可能,他猛然转头,目光如电,直刺蒋傲。但见对方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
沈云飞登时醒悟,负责看守那些俘虏的,正是蒋傲的手下。他钢牙一咬,厉声喝道:“传令!凡参与暴动之俘兵,格杀勿论!”
楼兰城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楼安王子背靠石墙,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忽然,两名看守的汉军士兵交谈声传入耳中。
“大哥,咱们千里迢迢来卖命,就为吃这口粗粮?”一个年轻士兵抱怨道:“听说楼兰王宫里珍宝堆积如山,都被上头分光了,咱们连个铜板都捞不着。”
年长些的士兵长叹一声:“可不是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种地。这些关押的楼兰人,身上怕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就算有,也早被搜刮干净了。”
楼安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玉佩。这和田美玉价值连城,乃是王室信物,却不曾被搜去。
他悄悄起身,蹑手蹑脚来到牢门前,透过栅栏望去。
只见两名士兵正啃着干粮,脸上尽是不满之色。见此,他心中猛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