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萧凌会像个炸药桶一样爆炸。
倒是萧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爸爸，您冷静点。如果鞋落在了盘子上，他们就别想吃饭了。我以前是个混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喝酒了，也不会再揍他了。再不改正，以后你再揍我，我就不闪了。”
他站起来，拿起鞋子，蹲在萧长明身边，看着他那条布满疤痕的枯瘦双腿。
以前他并不了解自己的父皇，所以对父皇充满了恨意，没有一日尽孝，等到他醒悟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萧长明越想越不对劲儿，恶狠狠的盯着萧麻子：“臭小子，我这双脚哪里好看了，你没病吧？”
萧文勇摇摇头：“没有啊，估计是喝多了，把脑袋给灌糊涂了，长得和老王头一个德行。”
老王是邻村捡垃圾的，他拉着一辆小车，在这里转悠，赚了点小钱，就用来买酒，后来，他就变得傻乎乎的，一块五块的零花钱，他都要花上很长时间。
萧凌洗手回到座位上：“不用猜测，我没事，就是一夜之间，有些事情就想通了。”
这四十多年来，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境，上天看他不顺眼，给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经历了所有的孤独和痛苦，让他清醒过来，重新做人。
萧长明：“鬼都不会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咱们还是先把饭吃了再说。”萧凌笑眯眯道：“来日方长，等我试过了，再试也不迟。”
顾展颜正在搅拌着面团状的面条。
萧凌伸手朝点点招了招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去做点东西。”
顾展颜有些迟疑，一只手捧着点点，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他也担心，万一沾到了点点，会烫伤她。
再加上，她是真的饿了，正盯着自己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啃着自己的手指。
萧凌看顾展颜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伸手将点点拿了过来。
萧凌很少抱她，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拥抱，她害怕地看着顾展颜，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嘟着嘴，想要扑到他的怀中。
萧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像顾展颜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冲她挤眉弄眼。
点点忘记了恐惧，停止了反抗。
萧凌在她脸上狠狠地吻了一口，心里叹了口气：辛苦了一上午，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是把她给弄到手了。
“阿永，你和柳冬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翠红对着萧文勇问道。
萧文勇脸色一僵，结结巴巴道：“没什么。”
柳冬梅和萧文勇在一起一年多了，甚至已经到了要结婚的时候。柳冬梅经常过来，和刘翠红聊天。萧家人，早就将她当做未来的儿媳妇看待了。
但这一个多月来，她都没有出现过。
萧长明顿时急了：“啥叫没事，赶快结婚吧，咱家对她也不薄，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说啥？你哥是不是……”
刘翠红一脚把萧长明踹到了桌下。
萧凌和顾展颜结婚，这在萧凌看来，就是一个禁忌。
他总以为顾展颜是在他醉酒的时候跟他睡在一起，所以对顾展颜并没有什么好感。
萧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低着头道：“嘿，这还用说，柳冬梅家里一定想要更多，所以想要嫁给她。”
萧文勇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何以见得？”
就是这样，他们之间的谈判失败了，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萧凌叹了口气，道：“这还用说吗？”
这一幕在他们看来是刚刚发生，但在他看来，却是在回放。从那以后，一直到他走，他都还能记住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更何况是如此重大的事情。
“那柳家还想怎么样？”刘翠红连忙问道。
“没事，不用你操心。”萧文勇支吾道。
刘翠红一拍手，道：“柳家想要做什么，我当然要做！你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话就说，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
萧文勇看着老妈一脸焦急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能感觉到，老妈对自己的关心，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也不希望老妈太过担心。
萧长明瞪了他一眼：“有话好好说，你父母怎么就不能说呢？别婆婆妈妈的。”
萧文勇只好说道：“他们家的人，说是要一台电视。”
刘翠红惊呼一声。
一部黑白电视至少要300美元。
萧文勇和萧长明两个人一个月才五十出头，三个喇叭一开就是五百左右，要是换一台电视的话，那还得了？
而且，就算是有，他上哪弄到这么多的工业优惠券？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一个县都拿不出多少台来。
怪不得这段时间，萧文勇一直都在抢着值，就是冲着那点钱去的。
萧长明不说话了。
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煤矿工作，正规工人更受欢迎，因此，女人们对三种职业的需求，往往都是其中的两种。
他有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就像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而且年龄越大，薪水也就越高，到时候肯定能买得起。
柳冬梅一家人开口，显然是担心萧家会偏袒自己的儿子，想要将萧长明夫妇所有的存款都花光。
萧文勇是个老实人，但他并不笨，柳家人打的什么主意，他还是看得懂的。
萧凌虽然废物，但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最让他愤怒的是，柳冬梅在嫁给萧凌之前，竟然对她下了这样的毒手。
萧凌也是被气得不轻，带着全家的钱财就跑了。
但现在，他心里已经平静下来，他认为柳冬梅帮他谋取好处是完全正确的，而且，柳冬梅也并没有要求他支付任何费用。
顾展颜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这种事情，她是插不上手的。
她拿起勺子，吹了一口粥，给她喂了下去。
点点一边啃，一边模仿着成年人的语言。
“大哥，你有多少存款啊？”萧凌问道。
萧文勇一脸的戒备：“怎么了？”
萧凌大婚，萧长明表示不能让顾展颜受委屈，于是让萧文勇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款。
婚后，刘翠红也经常偷偷地往萧凌身上送些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