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动作算不上轻柔，更是与合格无关，硬生生将月儿折腾醒过来。
看到烬拿着布条，像擦桌子一样:将伤口上的血肉擦去，然后再随便捆成一坨。
再看看其他包扎的实在不像样的伤口，她皱眉:“你这样不对，伤口要先清理一下。”
烬一愣:“??你会处理伤口。”
月儿摇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觉得就应该这么做。”
“什么都不记得了?”少年跳脚，“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主人烬，而你是我的宠物，月儿?”
月儿看向他，直觉告诉自己不可能为人奴隶，
但好像生而为人，出生她没得选。
于是她吞吞吐吐道:“……大概不……”记得了吧？
少年却没有耐心听完，大声强调:“你必须记住，现在赶紧给我记住:我是你的主人烬！我是你的主人烬！我是你的主人烬！给我深深刻在你脑子里！”
“……”
月儿认命的闭上眼睛，接受现实。
她想，或许自己出生就是奴隶吧。
但这个小主子还蛮可爱的。
烬看她闭上了眼，以为她是伤的太重需要休息。觉得有些无趣。
“算了，就这样，能不能活就看你的命吧。”少年拍拍手，将月儿往里推了推。
月儿:???
“喏，你的窝。”他指着不远处一块小地方，语气平淡得像在指认一块石头。“但是今天你受伤了，勉强先让你挤一挤，等我回头再重新弄一个。”
“……”
月儿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随后几天，她如同一个被粗暴组装起来的、处处故障的傀儡。
偏偏她不想窝囊的躺在床上，于是几次三番尝试站起来。
只是，每一次尝试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深处发出的抗议和撕裂般的痛楚。
每当她头疼欲裂的时候，
记忆依旧是一片被浓雾封锁的荒原，只有落华那张冰冷模糊的脸，和拍向自己夺命之掌。
如同噩梦深处的烙印，偶尔在意识模糊时狰狞地闪现，带来一阵尖锐却无根的恐慌。
不行！
自己一定要变强，然后去报仇！
月儿努力做着康复训练。
与此同时，烬像对待一件偶然拾得、尚需琢磨的物件。
他会丢给月儿一些辨认不出原貌、散发着怪异腥气的肉块，“吃的。”
月儿着实无语，将头撇向一边。
“狗都不吃！”
烬:“魔界人人都吃这个。”
然而对方依旧不肯尝试。
烬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他又去找来各种魔物的器官内脏。
月儿:“……”
坚决不吃他扔过来的乱七八糟的恶心玩意儿。
就算饿渴极了，也只是舔舐石壁上渗出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水滴。
“嘿！你这小宠物嘴巴还蛮叼的！”
话虽如此，少年却还是找来了小丫头勉强能吃下来的野生食物和干净的水，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疗伤的丹药喂给月儿。
他很好奇，这个突然出现在魔界、皮肤白皙、身姿轻盈如猫的新奇物种。
魔界瘴气之地，这里的人皮肤暗黑，身体有各种变异，例如大部分下等魔由于杂质堆积而显得皮糙肉厚、体型巨大。（参考旱魃体型）
（凡界嘛，就咱们正常人这种。）
是以除了去找饲养品，更多时候，他那双熔金般的眸子就落在月儿身上，带着一种纯粹而专注的观察。
看这只“小宠物”如何笨拙地撕咬那难以下咽的食物，看她努力站立，却因疼痛而本能的颤抖摔倒，看她对着石壁上的水痕徒劳舔舐……
那目光里没有恶意，却也没有温度，如同孩童凝视着玻璃瓶中挣扎的昆虫，纯粹的好奇之下，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疏离。
这日，月儿已经摔倒99次了，
他觉得这玩意儿实在脆弱的很，魔界之人受伤只会舔舔伤口继续打，如果太严重影响走路，他们自己就会扯下那只没用的腿。
（魔界人大多只有一根筋，比较直接）
他道:“试着站起来，月儿。”
“你好好看清楚！！！”月儿没好气剜了他一眼，“是我不想吗？”
这些天来，她也算摸清楚了对方这像观察员一样的态度，完全不怕对方。
“怎么跟主人说话呢？好歹我养你这么久……”
月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差点没被你养死！”
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月儿:“你这宠物，也忒凶了些！”
顿了顿，烬舔舔嘴唇，眼里趣味更浓:“不过，我喜欢！”
月儿懒得理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依靠着冰冷的石壁试图撑起身体。
断骨处的剧痛猛地炸开，眼前瞬间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出，只剩下狼狈的呛咳。
她颓废地坐在地上，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太压抑，她伤口恢复的十分缓慢。
烬没有过来搀扶，只是坐在原地，熔金的瞳孔里映出我狼狈的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直。
“真弱。”
他淡淡评价，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未曾移开，仿佛在等待下一次徒劳的尝试。
那目光像无形的针，扎进皮肤，刺进骨头，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月儿讨厌这被当作小丑一样的目光，强撑着一口气，缓缓站起来。
她坚强的模样，取悦那个冷眼旁观的“主人”，在这片充满硫磺与血腥之地，他爽朗的笑声穿透天际。
“哈哈哈哈……”
笑罢，他开始一天的修炼。
月儿在远离他的角落，忍着周身的疼痛，笨拙地盘膝坐好，模仿着对方的动作。
闭上眼，试图将意识沉入这片陌生的天地，去感知他口中那无所不在的“魔气”。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和身体内部尖锐的痛楚。
不仅仅是外伤，还有身体对这股气息本能地排斥。
排斥?
这怎么可以！
不能修炼，她这辈子可真的就只能是个“宠物”了。
不、她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