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被捂嘴后终于老实下来,形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不再插话。
程西望这才转头和同样不好对付的修玉商量起来:“两个房间,两张床,绝对不存在越界关系。”
修玉听得直皱眉头,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修玉望了一眼看电视的成玉,见他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怀疑的念头愈发强盛。
绝对有事情瞒着他。
“可以吗?”程西望见他走神,再次询问。
为了这两人和好,他可是受了不少气,这个世界像是专门来整他的,纯纯把他当岛国人整。
修玉终于回神,犹豫过后点了点头,但始终保有底线:“楼上的钥匙给我一把,我明天叫你起床。”
闻言,程西望立马翻找出备用钥匙,交给修玉。
成玉见两人谈好,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拉着程西望一同站了起来,就要往楼上去。
修玉叫住程西望,扭捏着说:“那个,我周末有空。”
程西望点点头,表示知晓。
成玉笑眯眯地揽住他的肩膀,亲昵地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嘴唇若有若无地蹭过他颈侧皮肤,激起一阵颤栗:“我也有空。”
修玉原本还有一丝的嘴唇立刻抿成一条细线,下巴紧绷如铁块,心底蹿起一团无名火,视线又移到程西望那张无辜甚至还有些茫然的脸上,火气更甚。
他冷着一张脸,迈着机器人一般的机械步子走到程西望面前。
程西望只能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笼下,他微微抬起脸,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该不会是要反悔了吧?
修玉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勇气,可能是梁静茹给他的吧。
总之修玉难得放下矜持冲动了一回,奔着心底最纯粹的想法,低头在碰了碰程西望薄薄的两片嘴唇,还略带发泄地轻轻扯咬一下。
程西望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呆滞,嘴唇上微弱的麻感依旧清晰。
他刚才是被咬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肩膀上的重量突然一轻,程西望就被手腕处的一股拉力拽走了。
成玉拽着程西望从楼梯往上走,边走边恨他不争气,语气间皆是妒意:“你刚才怎么不躲啊?没分手前站学校门口亲就算了,现在分手了还亲。”
说完,他又不解气地嘟囔:“我一次都没亲过呢,凭什么?”
成玉自言自语的声音并不算小,程西望听清了他发的牢骚,觉得荒唐之余,又觉得好笑:“你是小学生吗?之前不是亲过一次吗?”
两个人单独出去都挺正常的,唯独放在一起时鸡飞狗跳。
成玉也记起初见时在实验室里的乌龙事件,但他拒不承认:“那是你认错人了,不算数。”
程西望嗤笑一声:“那我亲的是鬼?”
成玉听出他在嘲笑自己幼稚,噘了噘嘴,一桩一件地细数自己这些天来遭遇的委屈和磨难:“我都这么可怜了,自从遇到你,先是被人误会揍了一顿,你知道我的脸那天有多疼吗?再然后未婚妻跟人跑了,现在无家可归还得看你跟前男友秀恩爱。”
这锅程西望可不背:“他都是你自己作的,活该。”
成玉当然也知道路是自己选的,他说这些只是想博博同情:“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顺着我一回,然后把我的初吻拿走吗?”
程西望差点自己绊倒自己跟大地母亲来个贴面礼,早就领略过成玉的不着调,没想到放飞自我后更是一言难尽。
脸皮都不要了。
程西望抓住他的手臂站稳,赏了他一个白眼:“滚蛋,赶紧给我说正事。”
“无情。”成玉唏嘘一声,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在程西望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到家门口,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笑着将钥匙插进锁孔。
程西望摸了摸脸颊,像是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成玉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吐槽了句:“他也亲你了,你怎么光踹我?果然,爱与不爱很明显了。”
程西望笑骂道:“少看点短剧吧,你没救了。”
“我不!我还要换个大屏幕的设备看。”
“那旧的呢?”
“当然是放转转上回收啦!转转是一个官方二手平台,比一般二手要正规,换下来的旧手机正好到转转上回收了。他家真方便,下单就有人上门,回收我那台13回收3000多呢!价格满意现场打钱,你要不满意也可以当场取消订单,总之听我的买卖二手手机上转转就对啦!”
睡两间卧室是不可能的。
那么既然都在同一个卧室里面了,睡一张床又怎么了?
成玉自觉地爬上程西望的床,钻进被窝里。
程西望没稀得搭理他这一举动,他更关心的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
这种只在电影里面出现的情节放在小说里面倒也正常,毕竟有一种电影叫书改版。
躺在心心念念的人旁边,成玉也不再兜圈子,接上昨晚没说完的话茬:“这种感应是天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感应的缘故,我和他从小就喜欢一样的东西,这也是我们两个不对付的原因吧。”
成玉说这话时看向程西望,带着些许调侃:“毕竟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
程西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非常清楚成玉的德行,吐槽精确:“就算是双份,你也不会满足,会把他的那份抢过来对吧?”
成玉笑了笑,并不否认,这就是真实的他。
“我们从小就会抢东西,似乎二胎家庭都有这个烦恼,何况我们是双胞胎。”
“但他和我不一样。我知道和大人撒娇卖萌得到自己那份以外的甜头,他则是受了不公和委屈也只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直到......遇见了你。”
成玉调笑:“可能是因为你不是个东西吧。”
在程西望一枕头砸到他脸上前,成玉仍不知悔改地做着火上浇油的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个人,不是东西。”
越描越黑,成玉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枕头削。
成玉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鼻子,带着点庆幸,还好不是那种硬邦邦的竹条枕头或者沙袋一样的荞麦枕头。
不然他一定当场流鼻血。
“说实话,父母离婚后的许多年里,也许是隔着一片洲和海的缘由,距离太远,我一直没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情绪波动,我都想照着我的图片给他弄张遗像了。”
“呵呵。”程西望干笑着,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久违的感应时,我特地考察了一下,理了和他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实验服,蹲守你。”
果然,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辛苦的。
“现在想想,背着他和你出去约会还挺刺激的。”成玉又开始没个正形,犯贱起来。
程西望抄起枕头呼了他一巴掌:“你俩在这给我拍回家的诱惑呢?”
成玉抓住他手里的“凶器”,夺了过来:“没收了,再打下去我脸还要不要了?”
程西望重新靠回床头:“你要过吗?”
玩闹过后,程西望问他:“所以你们只要其中一个情绪亢奋,另一个就能知道?”
成玉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程西望现在总算是知道修玉为什么会把自己拴起来了。
按照成玉这家伙变态的等级,只要每回和成玉见面,修玉就会知道。
虽然他们也没做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吃饭聊天,但修玉会那么想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修玉从小被成玉欺负怕了,抢玩具抢零食抢衣服,最后开始抢他人的关注,修玉从来没赢过,就连父母离婚,在修玉的视角也只是成玉不喜欢他,所以妈妈不要他了。
如此思维下,修玉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程西望被成玉抢走了,所以修玉才会像癔症一样不断地向他确认会不会抛下他。
程西望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如何。
只是没等他用自己少有的良心忏悔三秒钟,就听见成玉哀伤的声音:“我其实很嫉妒他。”
?
说反了吧?
他从修玉那里抢东西就没输过,怎么说也应该是修玉嫉妒他才是吧?
程西望不解地问:“你嫉妒他什么?”
成玉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嫉妒他是自由的。我知道我妈爱我不是出于真心,也就只有那个傻子会觉得妈妈因为我一句不喜欢他就不要他了。那是我编来骗他的。”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多,却还是像个填不满的黑洞一样,折磨着他。”
程西望都想给他跪了。
大哥这反派你来当好不好?我给你腾地方。
他一年的KpI这家伙一个月就能干完吧。
而且这是真纯恨,一点原因没有,打娘胎里带的。
程西望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你要不开个班?我跪着听。”
成玉虽然没有奢望能得到什么安慰,但程西望这求知若渴的模样是要闹哪出?他要学什么?学怎么折磨人吗?
“谁惹你了?还是那个白柏?”成玉问。
程西望摇摇头:“用你身上。”
成玉抽了抽嘴角,扯开话题:“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关于我们两个。”
程西望想了想,也有些惆怅,这纯恨真是让他一筹莫展:“你讨厌他都没个能调解的入口,我问什么都没用。”
成玉凑过去,眨了眨眼,眼睛弯成月牙:“有啊,你。”
“我?”程西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成玉点头,让他不要怀疑自己:“我和他就像两片索然无味的厚切吐司,单片吃还可以,两片一起就难以下咽了。而你就是果酱......”
程西望打断他:“我能吃,再说把你打成苹果派。”
想法很好,但是先不要想。
成玉被他噎了一下:“馋死你算了。”
程西望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夹在中间,那是人能做的事情吗?
难道要他和这两个炸弹过一辈子。
程西望不想再继续这个灾难性的话题,拉过被子往身上盖,对成玉说:“关灯,我要睡了。”
成玉也拿他没办法,说实话他也不愿意,但就这么一直僵着他更不愿意。
倒不如说开了,大家商量出一套准则。
但是程西望不愿意,他们也不能逼迫。要是把人逼急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成玉随手熄了灯,挨着程西望躺下。
次日天明,玄关处传来钥匙插入锁孔扭动的声音。
修玉径直朝最大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成玉。
修玉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起来的程西望轻声说:“早餐好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随着床上的人,晨光洒在青年白皙透亮的面庞,为他镀上一层暖融的金边。
修玉已经许久没看到过这般景象了,他的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程西望懒懒举起双臂,抻了抻腰,才看向门口,回应:“知道了,我马上,你先吃吧。”
修玉“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西望进了洗漱间,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传来,修玉看向成玉,似乎在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成玉抿唇一笑,盯着他眼眶下那一层淡淡乌青,装模作样地关心起他的睡眠质量:“昨晚睡得怎么样?”
修玉知道他明知故问,索性遂了他的意,如实交代:“被你的情绪吵得睡不着,失眠了,四点多才睡着。”
成玉得到满意的回答,身上还穿着和程西望同款的条纹睡衣,理了理额前凌乱到有些刺眼睛的短发,小声嘀咕了句该剪头发了,然后又抬起头对修玉说:“下去说吧。”
修玉点点头,往洗漱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跟上成玉的脚步,往楼下走。
两人坐在餐桌前,成玉将昨晚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修玉,当然也包括最后那个荒唐的提议。
修玉还是有点子节操在的,他本就因为失眠憔悴的面容更黑了,谴责起成玉口无遮拦:“你怎么能和他说这样的话?他要是吓跑了怎么办?疯子。”
成玉被他逗笑了:“你也好意思说我是疯子?你还把他关在家里了呢。”
修玉哽住一瞬,转而理直气壮:“我那是一时冲动,我现在不会了。”
成玉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那你的冲动期还真够长的。”
就在两人要吵起来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程西望的声音:“我忘带钥匙了,谁给我开下门?”
两人这才停下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