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悔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掌控一切的弧度。他并未再多言,只是转身,重新在床榻边坐下,姿态闲适而充满压迫感,仿佛在等待她们的服从。
短暂的僵持与沉默。
最终,那水绿衣裙的女子最先动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脚步,率先缓缓走向床榻。步伐虽稳,但微微颤抖的裙摆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另外两位女修见状,也只得挪动脚步。石榴红裙的女子眼波怯怯偷瞄,脚步却不敢迟疑;月白裙衫的少女则几乎将头埋到胸口,耳垂红得滴血,紧紧跟在水绿衣裙女子的身后,仿佛那样便能寻得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三人行至榻前,垂首而立,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君无悔并未给她们更多适应的时间。
他伸手,一把揽过那身着水绿衣裙、气质最为清冷的女子,力道不容抗拒。
……
君玲珑微微侧首,目光掠过炎璃与王语嫣,像寒星坠海,激起无声惊澜。
她声音极轻,却压得众人耳膜生疼:
“无悔,看清楚了——她们此刻的惊艳,只是因为你还未真正戴上‘君’这个姓。”
黑白袍角无风自动,她一步未动,却仿佛已将整座天地纳入袖中。
“君家嫡长子,可立十名正妻、两千妾室,奴籍不限;嫡长女亦然。正妻所出,为大宗嫡系;大宗嫡系再分嫡长子、嫡长女、普通嫡系。妾室所出,皆称庶子;奴生之子,永为旁系。旁系不得姓君,不受君家一草一木的庇佑。”
她抬起指尖,遥遥一点炎璃,又一点王语嫣。
“若你仅为普通嫡系,只能立十正、一千妾,奴不限;正夫或正妻所出,是小宗嫡系。小宗之嫡长,等同大宗普通嫡系;其余再降一等。庶系后代,可十正,妾与奴不限,然妾奴皆不录族谱,生死自便。至于旁系——”
她眸中深渊翻涌,声音却淡若雪落:
“旁系从来不存在。他们若敢自称姓君,天地自会替君家抹除。”
话音落,灰色光芒微一闪烁,似在为她作注脚。
她收回视线,垂眸看向仍跪伏的五位女弟子,眼底无悲无喜:
“你们今日既见我真身,便算机缘。机缘之后是生是死,看你们主子的意思。”
随即,她再度望向君无悔,嗓音低了一度,似亲昵又似警告:
“记好了,无悔——嫡长子与嫡长女每代只出一个,必须是正妻或正夫的第一个孩子。若来日你未登此位,今日你所贪恋的一切,皆会反噬。”
她指尖那缕灰芒轻轻一震,没入君无悔脉门,烙下一道细小却深彻的银灰印记。
“这是‘君纲’,也是我给你的枷锁。往后你若敢让旁系血脉玷污‘君’字,枷锁自会教你何为血脉湮灭。”
君无悔呼吸一滞,额头冷汗滚落,却在那极致的压迫里尝到一丝奇异的甘甜——那是被绝对力量支配的快感。
他低声应是,嗓音沙哑:“无悔……谨记老祖教诲。”
君玲珑不再看他,抬眸望向尚未散尽的血雾,眸中晨曦与深渊交汇,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凌玄已灭,苍澜御宗当除名。自今日起,东域再无凌姓。”
她袖袍轻拂,灰色光芒化作万点寒星,向着天际散去。
每一点星芒,皆是一封染血的讣告,飞往那些曾与凌家有过交集的宗门、世家、皇朝——
告诉他们:
君家老祖已醒,旧序当灭,新序当立。
而君无悔,便是那新序之下,第一颗被寄予厚望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