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恩,白霞村世代不忘。”
赵里正老泪纵横,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
苏碧云接过排位,指尖轻轻拂过凹凸的刻痕,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顾北辰站在她身侧,轻轻的抬起手,替妻子挡下阳光。
返回京城那日,在路过荆州时,百姓们自发沿着官道跪送十里。
周大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
他朝着马车的方向躬身一礼,那是一个官员,最重的礼节。
马车里苏碧云靠在顾北辰的肩头沉沉睡去。
他小心翼翼的拨开美人额前碎发,吻了吻眼下淡淡的青黑。
在荆州的这一月,苏碧云的胃口一直不好,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正酝酿着小小的生命。
苏碧云归京那日,城门口挤满了百姓。
瞧见马车进城,百姓们欢呼雀跃。
“世子夫人回来了!”
有人高喊人群顿时沸腾无数双手伸向她乘坐的马车…递上自家种的瓜果修的帕子,甚至有人当场跪下磕头。
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苏碧云有效的将瘟疫控制住,荆州的那些人恐怕会北上,若是将疫情传播到京城里,他们都会受到威胁。
顾北辰骑马护在车旁,看着妻子掀开车帘向众人微笑,眼底满是骄傲。
只是这份喜悦还没维持太久,几人回到侯府时,太子正忧心忡忡的站在府前。
“碧云,你总算是回来了,母亲可担心死了。”
苏碧云才下马车,站在府前的侯夫人便迫不及待的上前相迎。
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猩红的眼睛里流出眼泪。
“瞧瞧,这才离开一月,怎么这般瘦了,是不是北辰那小子没照顾好你?”
侯夫人颇为埋怨的瞪了顾北辰一眼。
苏碧云连忙解释:“是儿媳胃口不佳,不怪世子。”
听了这话,侯夫人满脸心疼,直接将人拉回了主院:“这个月份正是挑嘴的时候,我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食,多少要吃一些的。”
侯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苏碧云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太子身上。
太子这般急切的前来寻找顾北辰,想必是为了乌门关的战事。
这一个月以来,苏碧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姜淮不堪大任,想必乌门关之战,一定打的格外惊心。
“你的伤可好全了?”太子随顾北辰走进书房,轻声问道。
顾北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的朝着太子看去:“殿下今日前来,是为了乌门关的事?”
太子点了点头,无奈开口:“孤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你,姜淮无能,一个月里连吃了三回败仗,父皇发了好大的火,已经让他回来了。”
“宇文照虽然比姜淮强上一些,但终究也不堪重任,孤想让你前去乌门关,但孤上书了好几次,都被父皇拒绝了。”
说到这里,太子叹息一声。伏在案前的手轻轻敲击着,惆怅至极。
“宇文照不堪重任,父皇也是老糊涂,孤担心的是乌门关的百姓,那些百姓何其无辜,顾家军又何其无辜!”
听着那些伤亡数目,顾北辰伏在桌案上的手微微收拢。
“父皇给了姜淮五万精兵,全部折损在了乌门关…”
太子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
夜里,苏碧云正要沐浴时,后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春桃警惕的朝着响声的方向看去,却见来人是锦春瑕。
“锦姑娘,你怎么不走正门?”
瞧见锦春瑕摔得一身伤,春桃连忙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锦春瑕似乎是刚哭过,脸上挂着泪珠,忍着疼痛朝卧房走去。
“表姐在里面吗?”
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春桃点了点头,急忙扶着人进了里屋。
“春瑕,你这是怎么了?”
瞧见锦春瑕摔了一身泥,苏碧云也顾不得沐浴,直接披上外衫,朝着锦春瑕走了过去。
看到苏碧云后,锦春瑕直接扑进了她怀中,呜咽的哭了起来。
“表姐,季宥要死了!”
锦春瑕红着眼睛,发髻散乱,全然没了平日贵女的模样。
听了这话,苏碧云眉头紧锁,将人扶到了座位上,轻声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简单说说。”
锦春瑕紧攥着衣袖,指尖发白,眼中闪烁着恨意:“都怪姜淮那个混蛋,季宥为了掩护他撤退,连中了三箭,可这次回京,姜淮却将他留在了乌门关,季宥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给我写过回信了,我怕他已经…”
剩下的话锦春瑕实在说不出来了,伏在苏碧云的肩头轻声哭泣着。
“我本想去乌门关找他,却被爹爹锁在了房间里,好在咱们的墙院相连,我趁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这才翻墙进来的。”
说到这里,锦春瑕扯了扯苏碧云的袖子,深情认真的祈求道:“表姐能不能帮帮我,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想去乌门关见见他。”
锦春瑕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苏碧云的外衫上,哭得格外伤心。
苏碧云眉头紧锁,紧紧握住锦春瑕的手,她这才想起来,季宥如今的确在姜淮麾下。
苏碧云正欲开口,房门已被人推开。
顾北辰披着夜色走进来,眼中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抬起眼,朝着锦春瑕看去,声音温和的说道:“不必忧心,前几日我已经派人去乌门关给他治伤了,这是回信。”
说着,顾北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到了锦春瑕手中。
听了顾北辰的话,锦春瑕破涕为笑,将那封信抢在手里。
得知季宥已经苏醒,锦春瑕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抱歉,我的本意是想保他平安,才将他们分到姜淮手里的,不曾想中途发生了意外,被调去乌门关的,竟然是姜淮。”
顾北辰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愧疚。
苏碧云也低下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若非成王世子病重,宇文照也不会放弃领兵的机会,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推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锦春瑕摇了摇头,感激的朝着顾北辰行了一礼,恭敬开口:“我明白世子的好意,季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保卫江山,是他的使命,也是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