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韧缩了缩脖子，脸上瞬间挂起那副人畜无害，还有点怂的表情，悄没声儿地溜达到人群外围，找了个不显眼的土坡蹲下，竖起耳朵听热闹。
只见人群分成了好几拨，正围着河床中央一片看似普通的沙地争得不可开交。
一个穿着八卦道袍、留着山羊胡的老道，挥舞着拂尘，唾沫横飞：“贫道以‘寻龙点穴’之术断定，此地乃‘潜龙吐珠’之局！地下必有上古修士遗留的洞府！当以‘七星引灵阵’缓缓开启，方为上策！”
对面一个膀大腰圆、扛着开山斧的壮汉立刻嗤笑反驳：“呸！牛鼻子少故弄玄虚！什么潜龙吐珠，我看是王八翻身！依俺看，直接挖！一斧头下去，啥宝贝都现形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磨磨唧唧，黄花菜都凉了！”
旁边一个书生打扮、摇着折扇的修士慢悠悠开口：“莽夫之见，不足与谋。此地气机晦涩，煞气内蕴，强行动土，恐引煞气爆发，届时在场诸位，谁能独善其身？依小生看，当以‘文火慢炖’之法，绘制‘化煞灵纹’，徐徐图之……”
他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紧身夜行衣、贼眉鼠眼的汉子就尖声叫道：“慢个屁！等你这酸秀才画完符，秘境都关门了！要我说，咱们‘钻地鼠’一脉最在行！打个洞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宝贝到手立马撤！”
“放屁！让你们钻地鼠下去，好东西还不都被你们私吞了！”
“就是！要下去也得我们‘搬山力士’先下！”
“我‘魔植夫’一脉还没说话呢！万一下面是魔药园呢？你们这群粗手粗脚的别给糟蹋了！”
“魔药园？做梦吧你！我看是古修士的兵器库！”
“兵器库咋了？我‘炼器坊’正好需要上好材料！”
几百号人吵作一团，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唾沫星子乱飞，场面混乱不堪。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已经撸起袖子，眼看就要动手。
竹韧蹲在土坡上，看得津津有味，从储物袋里摸出个苏小桃给的肉饼，一边啃一边小声点评：“好家伙，这是把修真界三百六十行的翘楚都聚齐了？寻龙的、挖山的、画符的、打洞的、种地的、打铁的……啧啧，就差个说书的来段《群英会》了。”
他正乐着，旁边一个同样蹲着看热闹的胖修士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哥们，新来的？也想下去捞一笔？”
竹韧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缩着脖子道：“不敢不敢！小弟我就是路过，看个热闹。下面有没有宝贝还两说呢，你看这架势，真要挖出点什么，还不得打出狗脑子？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磕碰。”
胖修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帮人在这吵吵三天了，屁都没挖出来一个！要我说啊，下面八成是空的，白费力气！”
这时，场中那扛开山斧的壮汉似乎被吵烦了，猛地一跺脚，地面都震了三震，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吵什么吵！按老子说的，直接挖！谁再哔哔，先问问俺手里的斧头答不答应！”
那书生模样的修士“唰”地合上折扇，冷笑道：“蛮牛！此地煞气已因你这一脚而躁动，若引发不测，你担待得起吗？”
“担待？老子先劈了你！”壮汉抡起斧头就要动手。
“哎呦喂！各位爷！各位好汉！消消火！消消火！”竹韧一看要打起来，赶紧把最后一口肉饼塞嘴里，拍着手站起来，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对着人群团团作揖，“听小弟一句劝！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他这一嗓子，倒是把众人的目光暂时吸引了过来。
那壮汉瞪着他：“你谁啊？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竹韧陪着笑，拱手道：“小弟乃是一无名小卒，就是看各位爷争得辛苦，于心不忍啊！您想啊，这宝贝还没见着影子呢，咱们自己人先干起来了，多不值当？万一两败俱伤，让后来者捡了便宜，那不得亏到姥姥家？”
那书生修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哦？听阁下此言，莫非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就是个小想法，小想法。”竹韧搓着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您看啊，寻龙的道长，挖山的大哥，画符的先生，打洞的鼠爷，还有这种地的、打铁的各位好汉，那都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单打独斗，或许力有未逮，但要是……咱们合作一把呢？”
“合作？”众人面面相觑。
“对啊！”竹韧一拍大腿，“您想啊，先请道长精准定位，确定范围，避开凶煞节点。再由画符的先生布下化煞灵纹，稳住地气。然后，挖山的大哥们和打洞的鼠爷们一起发力，一个从上往下挖，一个从旁侧打洞迂回，双管齐下，效率倍增！万一挖到魔药园，种地的兄弟负责采摘，保证不伤根茎。要是兵器库或者炼器材料，打铁的兄弟当场就能鉴定品质！您诸位想想，这各司其职，优势互补，岂不是又快又稳，还能把宝贝的价值最大化？”
他这一通忽悠，把各方都捧了一遍，又画了个合作共赢的大饼，倒是让吵嚷的人群安静了不少，不少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扛斧壮汉挠挠头：“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书生修士摇着折扇，微微颔首：“若能如此，倒也不失为一良策，可避免无谓冲突与损耗。”
贼眉鼠眼的钻地鼠一脉头领却尖声道：“合作？那挖出来的宝贝怎么分？”
竹韧立刻接口：“按出力多少来分配，按贡献分配啊！谁出的力大，谁分的多！咱们可以立个简单的章程，比如道长定位算一份，先生化煞算一份，挖山打洞的算大头，后续处理宝贝的再算一份……总好过现在这样干瞪眼，或者打生打死最后便宜外人强吧？”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一些实力相对较弱、怕被吞并的小团体心坎里。
“这位小兄弟说得在理！”
“是啊，合作总比内耗强！”
“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