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对着阿月,招了招手。
“来,阿月,把你的‘饭碗’,借姐姐用一下。”
阿月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将那口小鼎,递给了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接过小鼎。
此刻的万毒母鼎,已经,不复之前的,墨绿深沉。
它的颜色,变得,有些斑驳,黯淡,像是一件,失去了灵性的,普通古董。
“你想要它,去糊弄,外面的那些,小虫子?”
红衣女子,一眼,就看穿了,林小花的心思。
林小花的心,又是一沉,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也行。”
红衣女子,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她将那口小鼎,随手,抛给了林小花。
“拿去吧。”
林小花下意识地,接住小鼎,心中,却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么,简单?
她……她就这么,把鼎,给我了?
然而,红衣女子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白白帮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异而危险的,弧度。
“你借我的势,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总得,付点,报酬吧?”
“前辈……您想要什么?”林小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
红衣女子的目光,越过林小花,落在了,院门之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黑暗之中。
“外面,有三十六只,烦人的苍蝇。东厂的,‘天罡影卫’,呵呵,李轩那老家伙,还真是,看得起你们。”
“我的要求,很简单。”
她收回目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小花。
“天亮之前,这三十六只苍蝇,我不想,再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是死,是活,是让他们滚,还是,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你自己,想办法。”
“做到了,你们,和我的账,一笔勾销。以后,在这寡妇巷,只要,不吵到我睡觉,你们,想干什么,都行。”
“要是,做不到嘛……”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那,殷红如血的嘴唇。
这个动作,比任何,恶毒的威胁,都更让林小花,感到,毛骨悚然。
轰!
林小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杀了,三十六名,东厂影卫?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东厂最精锐的,杀戮机器!
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尖高手!
别说三十六个,就是一个,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这个女人,她不是在帮忙!
她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推啊!
她这是,想看一场,更血腥,更有趣的戏!
一场,蝼蚁,反抗,巨象的,自杀式表演!
“怎么?做不到?”红衣女子,挑了挑眉。
林小花,没有回答。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跑?
不可能。
外面,是东厂的包围圈。
里面,是这个,喜怒无常的女魔头。
他们,无路可逃。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战!
不,不是战。
是,骗!
用一个,更大的谎言,去,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小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着红衣女子那,玩味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晚辈,可以试试。”
“但是,需要,借前辈一样东西。”
“哦?”红衣女子,来了兴趣,“借什么?”
“借,前辈您,一滴酒。”
……
林小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的手心,紧紧地,攥着那口,已经黯淡无光的,小鼎。
而在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瓷瓶里,装着的,就是她,从红衣女子那里,“借”来的,一滴酒。
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牌。
“师妹,怎么样了?”
秦正正和慕容云飞,立刻,围了上来。
“鼎,拿到了。”林小花将小鼎,放在桌上。
“太好了!”秦正正喜出望外,“那我们,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外面那些家伙吧!”
“没那么简单。”林小花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压得,极低。
“外面,是东厂的‘天罡影卫’,三十六人,一个不少。”
“那个女人,要我们,在天亮之前,让他们,全部,消失。”
“什么?!”秦正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那张胖脸,瞬间,血色全无,“她……她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
慕容云飞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所以,”林小花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的光芒,“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她看向秦正正。
“胖子,你不是,会一点,粗浅的,迷魂阵吗?”
“是……是啊……”秦正正不解地看着她。
“我需要你,用尽你所有的符纸,在院子里,布一个,能迷惑人感官的,幻阵。不需要太强,只要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就行。”
然后,她又看向,慕容云飞。
“师兄,我需要你,将晨曦剑气,催发到极致。等一下,听我号令,用你最强的,一招,攻击,院门。”
做完安排,她拿起那口小鼎,和那个装着酒的瓷瓶,走到了,院子中央。
她将小鼎,放在地上。
然后,打开瓷瓶,将里面那,唯一的一滴,散发着醇厚酒香的,七彩酒珠,小心翼翼地,滴在了,小鼎的鼎口。
嗡——
异变,陡生!
那口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小鼎,在接触到那滴酒的瞬间,猛地,爆发出,一股,比之前,绿袍老祖催动时,还要,恐怖百倍的,墨绿色,毒光!
整座小院,瞬间,被一股,粘稠如墨的,恐怖毒雾,彻底笼罩!
院墙之外。
巷子的阴影里。
陈平面沉如水,静静地,等待着。
他身后的黑暗中,三十五道,冰冷的杀机,如同蛰伏的毒蛇,锁定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那股,冲天而起的,恐怖毒光,让他,脸色剧变!
“不好!里面出事了!”
他刚要下令,强行突入。
“就是现在!”
院子里,传来了,林小花,急促的,厉喝!
“天光!”
慕容云飞,人剑合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剑光,如同,划破黑夜的,第一缕,黎明之光,轰然,斩在了,那扇破旧的院门上!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
狂暴的剑气,与那,冲天而起的毒光,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整个寡妇巷,都为之,剧烈地,一颤!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小院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席卷!
“啊——”
“救命啊——”
能量风暴之中,夹杂着,数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那声音,听起来,正是,林小花,秦正正,和慕容云飞的!
陈平,瞳孔骤然一缩!
炸炉了!
那口万毒母鼎,真的,爆炸了!
他毫不怀疑,在这种,恐怖的爆炸之下,院子里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该死!”
他怒骂一声,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这爆炸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怒的是,李公公,志在必得的宝物,就这么,毁了!
他该如何,回去交差?
就在他心神大乱之际。
他没有注意到,那片,由秦正正布下的,简陋的幻阵,所笼罩的,浓雾之中。
三道,穿着“影遁衣”的,模糊身影,正借着,爆炸的掩护,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溜出了,那扇,已经被炸成碎片的,院门。
他们的动作,快到了极致。
转眼之间,就融入了,巷子另一头的,黑暗之中。
许久。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
整个院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毒气和焦糊味。
“进去看看!”
陈平,终于下令。
三十六名影卫,身形闪动,瞬间,便冲入了,废墟之中。
然而,废墟里,空空如也。
没有尸体,没有残骸,什么都没有。
只有,地上,残留的,一滩,已经,凝固的,“黑色毒血”。
“人呢?!”
陈平,脸色铁青。
一个影卫,上前,检查了一下,那滩毒血,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公公,这毒,太霸道了。恐怕,连人带骨头,都已经被,化成,飞灰了。”
陈平的身体,晃了晃。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又看了看,那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人,死了。
鼎,毁了。
任务,彻底,失败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就在这时,一个影卫,忽然,指着隔壁的院墙,惊呼道:“公公,您看!”
陈平,猛地,抬起头。
只见,那堵,完好无损的院墙之上。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慵懒地,靠在那里的,红衣女子。
她手里,提着酒葫芦,一双桃花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嘲弄。
“一群小虫子,在我家隔壁,闹腾了一晚上。”
“吵到,我睡觉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你们,是想,自己滚。”
“还是,想让我,送你们,上路?”
那堵高高的院墙,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分割线。
墙外,是三十六名东厂影卫组成的,冰冷而致命的杀阵。墙内,是那个慵懒如猫,却又危险如渊的,红衣女子。
陈平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带来的,是东厂最精锐的力量,天罡三十六卫。这三十六人,每一个,都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徒,或是军中百战余生的悍卒,被李公公用各种手段,收服,调教,最终,打造成了,只为杀戮而存在的,人间兵器。
他们联手布下的“天罡锁魂阵”,就算是化神巅峰的修士,一旦陷入,也只有,被活活磨死的份。
可现在,这个女人,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墙头,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俯视着他们。
她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
但,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陈平,和他的三十六名手下,感觉到了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对强者的敬畏。
那是,食物链低端生物,在面对,天敌时,最本能的,恐惧。
“阁下……究竟是何人?”陈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此地,乃我东厂办案之所。刚刚,有朝廷重犯,在此地,畏罪自爆,毁掉了,重要证物。我等,正在,追查余党。还望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他搬出了东厂,搬出了朝廷,试图,用这面大旗,来压一压,这个女人的气焰。
然而,红衣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像两轮,浸在酒里的,新月。
“东厂?朝廷?”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那语气,像是在,纠正一个,不听话的,孩童,“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这神都,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姓李的,说了算了?”
一句话,让陈平,脸色煞白!
这句话,太大逆不道了!
在这神都之内,敢如此,直呼李公公名讳,甚至,将东厂,与谋逆,划上等号的,他,从未见过!
“你……你大胆!”一名脾气火爆的影卫,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道。
他话音未落。
红衣女子,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抬起那只,握着酒葫芦的手,对着那名影卫的方向,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的小指。
一滴,晶莹的酒珠,从她的指尖,飞出。
那滴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七彩的流光。
它看起来,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人畜无害。
然而,那名影卫,在看到那滴酒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要躲,想要逃,想要,发出,最后的嘶吼。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身体,他的神魂,他的一切,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滴酒,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那名,修为至少在化神中期的,东厂顶尖高手,就那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头到脚,寸寸消融。
他的身体,他的铠甲,他的兵器,都化作了,最细微的,青烟。
然后,随风,飘散。
仿佛,他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风,吹过。
原地,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全场,死寂。
剩下的三十五名影卫,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的身体,僵硬如铁,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向外冒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