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贝。
“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这么说着，仿佛自己刚刚的那句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对我和对你态度并不好。”
阿利贝收回了一开始漫不经心的随意姿态，他的表情露出正经和严肃。
就像是在谈判。
“作为一个信誉度极佳的商人，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作为女仆你应该要做的事情。”
他离开桌台走向枝鎏。
走近的时候，你能够非常清晰的闻到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松香味道。
不浓不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着恰好的自然。
“我需要你存在我的身边。”
“我需要一个安全听话并且让我感到愉快的侍女。”
“如你所见，我的哥哥并不希望我过得很好，或者说他并不希望我能够拥有比较强大的势力，又或者说是他并不希望我保留着一个人应该有的上进心。”
阿利贝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来到她的身侧。
他们靠的极近，阿利贝的鼻尖全部都是自己的气味，他从来都没有在枝鎏的身上闻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味道。
这很神奇，不是吗？
一个新人类却没有属于自己基因的任何味道。
阿利贝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头小子，他也不是只知道沉醉于酒肉声色之中的小人。
帝国最新的报道或者是新闻，他全部都掌握于心间。
当然，包括了那位帝国冕下的消失。
也包括了南联邦首席突然的出现。
还有现在的帝国皇帝在星海上当疯狗发病的样子。
以及生死不明，在贵族阶层中引起恐慌的元帅。
阿利贝感到了非常的好奇。
他的眼睛牢牢的看住面前的人。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不知道，我可以为了配合和你假装不知道。
但是在这一切的前提你要记住，他是个商人。
商人除了利益就是利益，如果你没有利益，就千万不要和他谈论任何的砝码。
比如现在。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觉得，我需要你要做些什么？”
这种反问的腔调，让枝鎏感到一种被蛇类紧紧抓咬住并且狠狠纠缠的味道。
他是个怎样的人？
冷漠，矜傲，漠不关心的高高在上，对世间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的不置一词。
就像是优越的外表下，一直隐隐存在的对众人都不屑一顾的睥睨姿态。
但是现在，枝鎏并没有把这种她第一时间的感受说出来。
“你是个好人。”
果不其然，这样的描述让阿利贝神色怔然，然后就是开怀，愉悦的笑声。
好人？
他的手搭在枝鎏的肩上，翠绿的眼睛中全是玩味的笑意，阿利贝显然并没有把这样的描述放在心中。
这当然是假话。
并且是迎合的假话，数不清的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但也是这一次，他笑的是这样的愉悦。
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愿意主动的开口说话，就能够让他产生随之而来的情绪反应。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阿利贝产生的笑意也是因为这种体验。
“很好的回答，那我的女仆，请问你认为我需要你做些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手就一边轻轻的抚摸住她的脸颊。
动作柔和，但是目光却非常的露骨。
仿佛里面藏匿着什么比较坏的东西。
枝鎏面不改色，她从善如流的微微弯腰，她不可能去忤逆，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是以您的意志而前行。”
阿利贝眼中的笑意加深，他的目光有赞许，但是更多的，还是藏在里面的冰冷的审视。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种审视表现出来。
以他的意志而前行。
这是一句多么充满诱惑，多么迷人的话语。
在这一刻，他决定让自己的猎物再喘息几下，他可以不那么快的下手，将刀落下。
毕竟乖巧的猎物，也总是会惹人怜惜，不是吗？
——
和乱作一团的帝国不同，南联邦此刻可以称得上是水生火热。
不为其他的，单单只是因为南联邦首席回来了。
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亭鹤一身黑色的风衣，南联邦首席特有的象征被他佩戴在左手的指间。
黑色的面具覆盖住他的半张脸，面具下的眼睛是鲜血般的冰冷和肆虐。
他手中的光枪在指尖旋转，亭鹤每往前走一步，风衣上沾染的颜色就加深。
那是鲜血和其他液体粘合在一起，变做深色的痕迹。
哀嚎和哭泣，悲伤碰撞，冰冷的器械没入人体皮肉的声音。
在此刻和亭鹤枪枪命中的声音相得益彰。
“禀告首席，残余败党已清除完毕。”
这种肃清，和没有任何情感的肆虐方式，让亭鹤并没有完全净化完成的精神体，隐隐有了发狂的征兆。
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咽下了喉间的猩甜。
在这一刻，他是整个南联邦所景仰的首席。
他是所有南联邦贵族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是冷酷，残暴，疯子的代名词。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敢抬头看向他们的首席，以至于亭鹤可以默默的将身体上的疼痛湮灭于情绪当中。
这没有什么。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简单到不行的平定。
痛苦和鲜血以及死亡，是他往前的人生中最正常的底色。
在咽下最后一抹猩甜后，亭鹤突然想起，并且开始怀念起枝鎏。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在做什么？
她会和靖律离开吗？
她有每天按时吃饭吗？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
她有怀念或者说想到自己吗？
他的心有些热。
真想快点平定掉这一次的反叛，真想快一点回到她的身边，明明不过是只离开了一小会儿，他就无比的开始怀念。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跟随在亭鹤身后的副官发现首席没有再前进了。
他停在了那里。
就像一座雕塑。
在下一秒通体漆黑的精神体出现在副官的面前。
兽类狂躁暴虐，疯狂的讯号在副官的大脑中传递。
副官不敢说话，他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接着，他看到南联邦首席缓缓的侧过身，黑色的风衣下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那双猩红的眼睛，在昭示着当事人的精神极其不稳定。
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