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川脸上看不出异样，垂在身侧的大手却已经缓缓收紧。
是他想多了，还以为烟烟会期待他观看演出，所以提前申请今天休假。
甚至还设想了一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笑着向其他人介绍他的场景。
薄唇紧抿，他没表现出不悦。
“没有紧张。”
江凝烟娇艳的唇瓣勾起，“把我送到学校，你就可以走了，中午记得给我送饭哦。”
男人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直到汽车在京大礼堂门口停下，江凝烟伸手开车门，他才终于忍不住。
“烟烟。”
江凝烟故作疑惑，“怎么了？”
陆秉川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而郑重。
“我想看你的演出，可以吗？”
江凝烟水眸一弯，笑出了声，“还以为你能一直忍着不说呢。”
男人眼神深了几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故意的？”
江凝烟理直气壮，“就是要治你不张嘴的坏毛病。”
由于是提前来的，礼堂里没有观众，都是在做准备的学生。
江凝烟也是现在才知道，每个节目都要换专门的礼服。
当时学姐告诉她，彩排只有一次，并且她已经错过了，让她自己在家多练练就好。
完全没提服装的事。
现在，学姐却变了一副面孔，满脸不爽地瞪着她。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这么大的活动，服装肯定要隆重一点啊。”
“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有多上不得台面，别以为你是关系户大家就得……”
学姐看见她身后的人，瞳孔骤然一缩。
嘴巴就像抹了胶水，怎么也张不开了。
江凝烟挽住男人的手臂，委屈兮兮地打小报告，“老公，她说你买的裙子上不得台面。”
这裙子可不是百货商店能买到的，出自京市最好的老裁缝之手，一针一线都是最好的。
陆秉川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学姐顿时头皮发麻。
语无伦次地抢着开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裙子当然很好看，是我没看清楚……”
江凝烟笑了笑，“那就好。”
这学姐也不知道和她有什么过节，摆明了想跟她过不去。
要不是陆秉川在，肯定又要在她耳边聒噪了。
不多时，校庆正式开始。
后台乱哄哄的，江凝烟便催着陆秉川去观众席坐下。
否则，等会看演出就没有好位置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陆秉川太过显眼，没到观众席，就引得不少人站起来打招呼，最后坐在了校长身侧。
不多时，几个女生快步从观众席离开，溜进后台。
她们的神色和步伐比较正常，一般人看不出异样。
可陆秉川一眼扫过，就知道她们心里有鬼。
跟校长打了声招呼，他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江凝烟正坐在钢琴旁边，百无聊赖地翻着谱子。
倒不是她疑神疑鬼，只是避免有人在钢琴上做手脚，闹出不必要的乱子。
“江同学，原来你也在这。”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田玉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脸色有些忐忑。
“我这些天想了想，觉得还是欠你一个道歉，我有些话实在太伤人了，你能原谅我吗？”
江凝烟目光落在她下意识攥紧的手指上。
“当然，我原谅你。”
田玉洁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太好了。”
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女生，“同学，可以给我两瓶水吗？”
那女生似乎不认识她，先愣了一下，才递过两瓶水。
田玉洁看也没看，就把其中之一放在江凝烟面前。
“喝点水吧，可以缓解紧张。”
江凝烟没碰，只是笑，“等等吧。”
田玉洁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帮她拧开。
看她这么殷勤，江凝烟忍不住要逗她了。
拿起水，装作要喝。
田玉洁的笑容明显真挚了几分。
下一瞬，手腕忽然被攥紧。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喝。”
抬眸就看见陆秉川一脸阴沉，周身气场极冷。
她连忙眨眼，示意他配合自己。
陆秉川薄唇抿了抿，终于开口，“你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江凝烟乖乖放下了瓶子，一脸惋惜。
“是呀，田学姐，你还是自己喝吧。”
田玉洁看着递到面前的水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我还有事要忙，咱们改天再聊。”
说完，下意识就想逃跑。
“站住。”
男人冷淡的嗓音响起。
田玉洁只觉得凉意顺着脊背蔓延而上，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真该死，她千算万全，竟然忘了陆首长可能会来。
脑海顿时浮现一些可怕的传闻。
忍住腿软，田玉洁苍白着脸转身。
江凝烟笑盈盈的，“你脸色不太好，快喝点水缓一缓。”
也不知道这水里加了什么好东西，把人家姑娘吓成这样。
田玉洁硬着头皮，手脚发凉，都不知道那水是怎么喝到自己肚子里的。
回过神时，整个瓶子都见底了。
江凝烟一脸关切，“哎呀，怎么渴成这样？”
田玉洁后退两步，“那个、我就先走了……”
不等回应，她落荒而逃。
速度快得好像有鬼在追她。
“我让人跟住她。”陆秉川面色不善。
“不用。”江凝烟摇摇头，“加了什么东西，她自己体会就好了。”
田玉洁和秦轻梦不同，是个有理智的。
不会歇斯底里把自己玩死。
半小时后，前一个节目结束。
江凝烟面带微笑走上舞台。
白丽萍躲在礼堂角落，嘴角带着畅快的笑容。
和她想的一样，江凝烟不仅没脑子，还自大得很，什么都不会也敢上台。
自己的脸丢光不说，还连带丢陆家的脸。
到时候，陆秉川还能那么痴迷她？
纤细的指尖落下，悦耳的音符随之漫出。
女人的侧脸美得不像话，腰身盈盈，一束光打在她身上，仿佛是一束美好的幻影。
京大的老师和学生，文化水平高，其他素养自然也不差。
一听就知道，江凝烟绝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是真的有水准。
校长的脸上，本来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直到听到钢琴声，顿时改为惊讶。
他本来的确打算夸的，不过是硬着头皮夸。
他和陆国华是多年好友，自然也听过陆家的儿媳妇出身乡下，空有一副好皮囊。
就连上京大，也都是没考试的。
只是没想到，人家连钢琴都会弹，还是这么有灵气的。
校长动了动嘴，想跟陆秉川说话。
只是一看，陆秉川视线牢牢锁着台上的女人，身形虽然笔直，但明显绷得很紧。
如此专注，把校长吓了一跳。
算了，他还是不打扰了。
角落，白丽萍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什么情况？
江凝烟肯定不会弹钢琴，这一定是放的录音！
竟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了，真是糊涂！
她气得脑袋嗡嗡响，重重推了一下前面的人。
“愣着干什么，赶紧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