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1基地保存末世前文明资料的档案馆,也建在密封的地下。
实物档案库极大,比起祁安在长安镇看到的棉纺厂大车间,还要大数倍。
当然档案库是密闭的,祁安只透过钢化门上的小玻璃窗遥遥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片幽秘的暗蓝,长不见尽头的一排排架子,像是沉在海底。
工作人员领着祁安和文焱在档案库隔壁的小间里坐了,自己去取档案。
“您现在是喜欢上翻故纸堆了。”文焱道。
这人现在真成祁安秘书了。
基本上祁安对上有啥申请,有啥要求,上面对祁安发布什么任务,都是由文焱来转达和引领。
文焱跟祁安也熟了,知道她原则坚定,但脾气挺好的,所以日常也敢抱怨调侃她两句了。
他那话就含着好几丝抱怨的意味。
因祁安本来答应了石教授的团队,配合他们做脑部检查,但临了忽然变卦,提出了一个交换要求:
她要看末世前有关病毒大流行的资料。
“病毒大流行跟您的身世没啥关系吧,看那个干嘛?”小赵疑惑,文焱同样疑惑。
祁安:“怎么没关系?我在盘点我的仇人。
第一仇就是污染,没有污染我阖家幸福;第二仇就是病毒,如果不是病毒突然爆发,袭击了研究所,我妈很可能不会异变!
我要知道病毒是怎么流行的,谁是其中的罪魁祸首!”
文焱当时就无语,还隐隐有些汗颜。
病毒是所有人的仇人,末世里好像还不存在没有亲人死于病毒感染的人,除非那人本就是孤儿。
但大家都只是末世存活罢了,祁安却还有报仇的志气。
祁安很坚定,如果不给她看资料,她就绝不进实验室。
文焱无奈,向上级提交了申请。
关于病毒他脑子里其实有过很多阴谋论,以为这方面的资料会很敏感,但没想到申请隔天就通过了。
文焱很惊讶,但更惊讶的是,那资料保存的方式也太过原始,竟然是一张光盘!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将那张古老的光盘放进古老的固定光驱中。
怀旧感满满的15寸小屏幕中出现了几个图标陈旧的文件夹。
但虽然处处透着古老气息,几个文件夹里的图文和视频都很清晰。可能是越古老的保存方法越可靠。
祁安将文件一一点开,认真阅读。
但她粗粗看完一遍,便蹙起眉,问工作人员:“这就是全部吗?怎么感觉不全?”
资料中有黑潮病毒的发现过程。
一个能源公司在荒原上钻井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一个历史极其悠久的地下湖泊,又在湖泊中发现疑似是化石的石头。
那公司当即通报了当地政府,政府找来当地大学的研究团队......
祁安问:“只有研究团队的名单,没有他们签的保密......”
“等等等!别说!得到调阅权限的是您,不是我们,您别说出来!”工作人员没等她说完就赶紧制止:
“资料确实不全。原本这三个编号的档案除了有光盘之外,还有电子存档,也有纸制文件。
但我还未上任之前,电子和纸制档案遭窃,或损坏或遗失了。
这张光盘是因为入库的时候,被放错了地方,登记的时候也登错了,才被保留下来。
光盘真正被找到,也是三年前的事。
那时候基地对档案馆的设备进行升级维护,很多重要的电子资料全都换了新硬盘。
馆长让我们趁此机会,把所有的实物资料都整理一遍。
这张被放错的光盘才被发现。”
祁安愕然:“档案馆在这么中心的地方,怎么会遭窃?谁干的?”
“我只隐约听说是内贼捣鬼,那个内贼好像就是我的上一任......
所以您千万别跟我说密档内容,我不听!”工作人员再次退后了一步,表情惊恐戒备。
祁安只好闭嘴。
她重新把光盘里的资料看了两遍,才道谢离开。
文焱跟在她身后,也知道自己没权限,不该问,但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问了句:
“您知道二号仇人是谁了吗?”
应该不会是政府吧......
祁安安慰,“不是公家,公家也不知道是谁。”
“这样!”文焱顿觉心中大石落地,笑道:
“那上面肯定也在调查,总有一天会查到是哪些人的,咱们就等着大仇得报就行了。”
祁安也微笑点头,但转头回家,她就跟陈钺舟打电话:
“有一个叫‘李衡’的人,微生物学的博士后,我在你的记忆里见过他。
他就是那个,被你喊做‘疾病本身’的人......”
祁安絮絮低语,一个电话打了40分钟才挂。
挂断后,她在沙发里拄着头,微眯着眼睛,将圆润小巧的手机在手中来回拨弄。
还是谭福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她才回神。
谭福双手抱胸,却捏着嗓子,学陈钺舟的话:“‘多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没可能挖掘出自己的真实记忆。安安~多谢你~’”
祁安一个激灵,整条胳膊的鸡皮疙瘩都鼓起来了。
陈钺舟的话极认真,声音低沉好听,让人耳朵都酥酥的,谭福好像公鸡学会了说人话。
祁安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谭福已经有自己的手机了。
手机是于爽准备的,让运货的小队带来,隐蔽交给祁安。
谭福用那个“珍珠发网”接入手机,用祁安完全看不懂的一通操作,搞定Id编号和入网权限。
搞定之后,只要躲开警卫,她就依旧可以如鱼入海!
当然不能多用,用的越多,越容易被发现,祁安还这样劝过谭福。
但后来发现,谭福挺克制的,几次入网,都是为了给她那些涉及机密的聊天保驾护航。
祁安在这一点上,多少有点心虚。
只是,谭福入网之后,她留在祁安手机的分身就能激活,祁安不用担心有别的后台监控,也不用担心信息被截留。
但谭福就是那个后台监控!
她天天用那一张面瘫脸八卦!
被瞪一眼,谭福虽然不怪声学话了,但哼道:
“说我八卦,我没干正事儿吗?接下来还不是靠我去查这个‘李衡’?”
确实得靠她,所以祁安就瞪了一眼,便任劳任怨,起身炒菜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人人忙碌,祁安的手机尤其忙碌。
林嘉然的消息:【我打听过了,确实有一个净化师十多年前生孩子。
她怀孕分娩的过程好像挺艰难挺凶险的,但平安产子。
她生下孩子不久就搬家了,同事们都没见过那个孩子,她好像不常带孩子出来。】
陆穗的消息:【我有点印象,那个净化师好像姓周吧,说是生完孩子,休了好长时间的假。
我在主基地军医2院工作的时候,她是另一组的同事。
我跟她不同组,也不熟,这事是我在饭桌上听说的。】
陈钺舟的消息:【我昨晚又做回忆梦了,梦到了他容貌变化的时间节点。
我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小赵的消息:【祁中校,您的脑功能初步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您方便来一趟实验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