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文端坐在办公室内，手中的报纸微微颤动，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心都在等待审讯的消息，每一秒都似有千斤重。
行动科科长武钢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王蒲臣与郑耀先并肩坐在沙发上，武钢则像个惶恐的小厮，忙前忙后地招呼着。
王蒲臣将审讯记录递给郑耀先和武钢，待二人匆匆扫过，他冷不丁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怒火：“一队2组那帮人，盯了整整两个月，愣是没瞧出地下党对面俩院子里藏的都是日本间谍，这简直是咱们特务处的奇耻大辱！老六，你可得给我个说法！”
郑耀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您可别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这事您得找一队那姓宋的队长，武科长应该清楚，我去看过几个盯梢点，唯独陈学文负责的这个没看，姓宋的死活不让我靠近，压根不配合！”说着，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王蒲臣目光如炬，直直看向武钢。武钢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赶忙解释：“主任呐！您得体谅我，这宋威可是宋家的人，我的话他都未必放在心上，他……”
武钢话还没说完，“轰！轰！”两声巨响骤然传来，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三人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警觉。几秒后，武钢回过神来，急忙说道：“主任！我得过去瞅瞅，虽说姓宋的不听我指挥，可到底是我手下，要是出了啥意外，我没法向夫人交代！”见王蒲臣微微摆手示意，武钢如获大赦，匆匆朝办公室外奔去。
门刚关上，郑耀先就提起暖瓶，动作娴熟地给王蒲臣和自己的茶杯续上茶，笑着说道：“主任，武钢这人，脑袋瓜机灵，就是胆子小了些！”
王蒲臣嘴角微微上扬，反问道：“正因为他胆子小，才好拿捏、听话，要是都像你这般，处座可就头疼咯，你这次设计整姓宋的，就不怕他日后报复？”
郑耀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笑道：“就那姓宋的德行，有危险跑得比谁都快，没危险就抢着邀功，这次估计被炸得不轻，能不能继续留在特务处还得打个问号！”
“你当真不怕宋家报复？”王蒲臣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郑耀先。
“这可是日本间谍设的机关爆炸，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陈学文早就提醒过那房子里有猫腻！”郑耀先一脸坦然，语气里满是自信。
“哼，这事可瞒不过夫人的眼睛！”王蒲臣意味深长地说。
郑耀先神色自若，胸有成竹地回应：“夫人心里有数，特务处可是总裁特意设的东厂，容不得那些家族随意插手，谁要是敢在处座的地盘上乱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王蒲臣微微摇头，感慨道：“太聪明的人，总是让人忌惮！”
郑耀先神色一凛，苦笑着说：“我明白，处座对我是又爱又恨，所以才没杀我，我清楚，他一直在找证据，怀疑我是地下党，可在地下党眼里，我又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王蒲臣没再纠缠这个敏感话题，转而问道：“那个陈学文，你觉得他能瞧出咱们的计划吗？”
郑耀先沉思片刻，分析道：“依我看，他应该能察觉一二，他一回特务处就只顾看报纸，都没去参与审讯，想必猜到审讯也问不出啥，至于咱们故意放走藤原哲一，他大概率也能猜到，不过，我不确定他从那房间里拿没拿东西，要不，我去探探口风？”
王蒲臣话锋一转：“那个地下党，有大把机会逃跑，为啥不跑呢？”
郑耀先耸耸肩，无奈道：“主任，这问题我也纳闷，您跟防奸股打交道多，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王蒲臣没有接话，抬手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这个时候，陈学文的手下应该已经向他汇报了情况，咱们去瞧瞧，这个地下党为啥非要见陈学文！”
郑耀先见状，也赶忙端起茶杯站起身。王蒲臣瞥了眼他手中的茶杯，眼神里透着一丝深意。
郑耀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主任，为啥要故意放跑藤原哲一呢？他可是老牌间谍，肯定能猜到咱们在利用他钓鱼，还有，陈学文跟这事到底有啥关联？”
王蒲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郑耀先的肩膀，低声说道：“走吧！”
尽管王蒲臣没吭声，可郑耀先似乎从这简单的动作里得到了答案，他默默放下茶杯，紧跟在王蒲臣身后，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