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微微点头，视线落在远处，似乎在看着记忆中的影像，嘴角浮现出怀念的笑意。
“斯内普几乎精通所有课程，但他总是对黑魔法防御术和魔药学更感兴趣。说实话，我们经常在魔咒上互相打赌，看谁能先掌握新咒语。”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简单...”
两个女孩说话间，远处走廊转角出现了两个身影。
斯内普和小巴蒂正低声交谈，手中拿着几卷羊皮纸。
小巴蒂的目光在中庭里搜寻着什么，扫过石柱、花圃，最后停在角落的石凳上。
看到露克蕾西娅的那一刻，他脸上讨论问题时的严谨消失了，肩膀也松了下来。
小巴蒂抬起手挥了挥，动作幅度不大，但确保她能看到。
斯内普顺着小巴蒂的目光看去。
他的脚步停了。
整个人定在原地。
露克蕾西娅从未在斯内普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张总是冷漠或如死水般沉寂的脸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黑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涌动。
然后他眨了眨眼，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的肩膀重新挺直，下巴微扬，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模样。
莉莉察觉到了那道目光。
她正在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转向斯内普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只有短短一瞬，但足够让空气变得沉重。
莉莉脸上刚才和露克蕾西娅说话时的温暖完全消失了。
她点了点头，动作僵硬而礼貌，像是在对一个陌生的同学致意。
然后她移开了视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书脊。
小巴蒂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视线快速在莉莉和斯内普之间移动片刻，简短地隔空对露克蕾西娅说：“我们在魔药教室等你，不用着急。”
斯内普看了莉莉最后一眼。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露克蕾西娅以为他真的会开口，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紧紧抿住嘴，转身跟着小巴蒂离开。
但走路的方式和平时不一样了。
平时那种故意放慢、带着轻蔑的步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逃离的匆忙。
校服长袍在他身后翻飞，就像他想要逃离什么无形的追逐。
小巴蒂跟在他身边，偶尔侧头看他，但没有说话。
两人离开后，露克蕾西娅对莉莉解释起来：“我们约好了一起改良一个古法药剂，巴蒂说斯内普先生是学校里最精通魔药的学生之一。”
莉莉的表情变得复杂，她望向斯内普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是的，西弗...斯内普确实在魔药学上有惊人的天赋。他十岁的时候就能调配比三年级的学生更精确的药剂，总是能知道什么时候该逆时针搅拌四次而不是三次，或者什么草药需要切碎而不是捣碎...这些都是书本上没写到的。”
一阵沉默后，露克蕾西娅小心翼翼地问：“我感觉...你和斯内普先生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
莉莉长久地沉默，指尖轻轻拂过《简·爱》的书脊，最终微微叹息。
“是的，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她深吸一口气，“当我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我没想到过四个学院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尤其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
露克蕾西娅试着理解：“就像布莱克先生和雷古勒斯哥哥那样？”
莉莉摇摇头，红发在阳光下闪耀，眼中带着某种复杂的理解。
“不，不完全一样。他们毕竟是兄弟，血脉相连...有些关系，无论多么复杂，总有修复的可能。但有些裂痕，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弥合。”
一片树叶从头顶的橡树上飘落，像一个无声的逗号，悬停在两人之间的谈话空间中。
露克蕾西娅注视着莉莉的侧脸，感受到这个学姐平日活泼外表下隐藏的深沉情感。
她知道莉莉或许需要一个倾诉的契机，而她也许可以提供这样一个开始。
露克蕾西娅开口说道，声音也变得轻柔：“虽然我在孤儿院的时间不长...但那种被他人视为异类的孤独感深深刻在记忆里。有一个女孩，艾米莉，是那里唯一对我友善的人。她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友谊有多么珍贵。”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划过怀中《战争与和平》的封面。
“尤其是当你被别人视为异类的时候，那一份理解和接纳显得格外重要。所以我能理解...当童年的一部分远去时的感受。”
莉莉转过头看着露克蕾西娅，绿眼睛里有认同，还有感激。
“这正是我想说的。”她的声音很轻，“西弗是我童年最珍贵的部分。”
说完这句话，她沉默了很长时间。
手指在《简·爱》的封面上画着圈。
“在我九岁的时候，在科克沃斯的一个小公园里，我和佩妮…她是我的姐姐，正在玩秋千。那天我做了一件当时不知道是魔法的事情...”
她侧头看了看露克蕾西娅，眼中带着早已淡去的伤痛。
“我从秋千上跳下来，但没有直接落地，而是...飘了下来，像一片树叶。佩妮吓坏了，叫我怪胎。然后我变出了一朵花，从草地上，就在我手掌里绽放...”
露克蕾西娅微微睁大了眼睛，听着莉莉讲述下去。
莉莉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看着记忆中的那个场景，叹了口气：“就在那个时候，灌木丛后面出现了一个瘦瘦的男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那是西弗勒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因为他发现了我能做的这些...不寻常的事情。”
讲到这里，她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示意露克蕾西娅坐得更近些。
“他告诉我那是魔法，说我是女巫，而他是巫师。佩妮觉得他疯了，把我拽走了。但第二天，我又去了那个公园，因为...我需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露克蕾西娅听得入神，微微前倾身体：“那么，斯内普先生就是你认识的第一个巫师？”
“是的。想象一下，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却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孤独和困惑...”莉莉的眼神变得深邃了一些，“西弗给了我答案。在我收到霍格沃茨来信之前的那两年，他是我了解魔法世界的唯一窗口。”
一丝微笑浮现在莉莉唇边，却未能抵达眼底。
“我们经常躲在河边的大树下，他告诉我关于霍格沃茨的一切，四个学院、魔咒、飞行扫帚...甚至是摄魂怪和阿兹卡班。他那时候比现在的话要多多了。我能感觉到他说起魔法时的那种骄傲和热情，那是在他家里…”
她突然停住，摇了摇头。
“总之，魔法对他来说是逃离现实的方式。对我来说，则是解开自己秘密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