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军部的指挥官联系上了零一，要委托我作为东部基地的使者来找你。”被绑缚的严严实实的恩内科公子看着他的主治医生和医生的同伴严重违反实验室准则的走进来。
三年多了。叶济生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伍华，他的眉眼略显成熟，曾经的少年稚气褪去，有了点成年人的模样。
就他妈的贱还是一如既往的贱，和那个三岁小孩儿一样。
“人总是要长点脑子。”叶济生委婉的一边提醒伍华一边戴上灵化手套，向着瞪大眼睛惊恐的恩内科公子走过去：
“就比如我。”
伍华一口水从鼻孔里喷出来。
“老叶，我看你这三年除了脸皮是什么也没长。”
“瞎扯，我告诉你，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
叶济生是得意洋洋，他的灵化双臂直接深入恩内科公子体内，找到了他的灵魂，看也不看，轻轻一挑。
“唔——”
恩内科公子的身躯猛地一阵痉挛，他同样眼前泛白，脖颈上爆起青筋，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叶济生麻利的从某个角落掏出一只针管扎到恩内科公子的脖子上，涣散的目光顿时集中。
“做这个手术就得醒着。”叶济生无奈朝着伍华摊手：“但是他们经常第一下就晕过去了，没办法，这份特制的药剂能够保证他们清醒，还挺好用的。”
伍华看着眼睛珠子凸出到要炸开一样的恩内科公子，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他这样多久了？”
伍华询问待在一旁的玻尔。玻尔抖了抖耳朵：“才没有喵。”
“医生一直都很好心的喵，为了手术顺利进行，还改造了拘束床，让大家能以最乖巧和最安静的样子接受手术喵。”
“那你这位好医生在进行手术的时候，是不是笑的太开心了点……”
“叶医生也需要多笑笑来缓解压力喵，做手术可是压力很大的喵。”
“肯定。”零一煞有介事的点头：“杀人犯虐待受害者时压力同理。”
“不说点什么？”叶济生慢条斯理的搅动恩内科公子的灵魂，感受到他的肌肉在阵阵抽搐：“总不能是因为你整人失败，所以恼羞成怒，没什么好说的？”
“我真的有种在看变态给我表演怎么处理人肉的感觉。”伍华无可奈何：“对付对付得了，恩内科家族在针对你，回头哥们儿帮你报这一仇，你这又让人疼又不让人晕还不让人死的架势是真尼玛吓人。”
“这不是挺好的吗。”
叶济生脸上挂着笑，眼看恩内科公子的脸上露出苍白的死意，他的精神已经在无穷无尽的痛苦里来到极限，是时候去干点正事。
在叶济生的视野里，他看见了那团一直沉寂的黑色灵魂，穿透过层层阻碍，他的手用力握住，火焰流动，很快烧断了魔族灵魂同人类灵魂的黏连。
伍华将一切都收在眼内，他赞叹：“看来，灵化你用的不错。”
“说起来，这里面的火是你的吗？”
叶济生抽出手臂，向伍华展示灵化双臂内的火焰骨血。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伍华摇头：“我能感觉那份火焰和我有联系，但我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这样啊。”
叶济生拔出扎在恩内科公子脖子上的针管，仁慈的让公子晕过去，随即将针管交给玻尔收起：“那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我，不确定魔族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我有一天要死，能够让人开启灵化的灵种，这项技术必须要一直能够传下去。”
“但是，目前，我所有尝试再造灵种的实验几乎全部失败，哪怕有一些灵种能够让人开启灵化，要么面积很小，要么灵化内部无法拥有这份骨血，根本不能和魔族灵魂抗衡。”
叶济生暴躁的皱眉，一直以来，他借着手术隐藏的阴郁彻底暴露。
伍华敏锐捕捉到叶济生的情绪，他斜靠在桌子上，翘起个二郎腿。
“老叶。”
“你在憎恨火焰吗？”
叶济生沉默。
“抱歉。”
他侧头，不愿意去看伍华。
“我确实有点，无法克制的去讨厌它，当然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能理解。”伍华摊手：“因为想成为一个火系魔法师太难了，如果火焰真的是制造完全灵种的必须条件，这意味着你完全没办法让它被广泛应用，一旦你死了，灵种制造可能就会彻底断代。”
“哪怕李应是完全看着你造出来的，他连复现灵种都做不到，是么。”
叶济生皱眉。
“我懂我懂，老叶。”伍华起身，拍了拍叶济生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会成功的。”
“就像换作以前的你，会认为自己能造出灵种吗？”
“这不一样！”叶济生争辩道：“你没有开启灵化，你根本就不明白！”
“魔族的灵魂和人族灵魂绑定的相当严密，它们之间甚至没有什么边界可言，只有火焰……或者说只有你的火，它不会对人族的灵魂起反应，却能够百分百灼伤魔族，想要完美的把魔族灵魂取出来，没有你的火根本就不可能！”
“可要是有一天，你死了，魔王还没被打倒，怎么办？”
“或者说，我死了，哪怕留下了巨量影像资料，还是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够造出可以分离魔族灵魂的灵种的人就因为缺少了火系魔法师的火，怎么办？！”
“想要彻底分离魔族灵魂，就必须去找和魔族力量相克的东西，可是、可是——！”
伍华停止叶济生的话语。
“你意识到了？”
“人类的魔力本质是来自魔族，甚至是魔王这一事实？”
“是。”叶济生低头，沉闷道，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恐惧：“我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但自从我接触了太多魔族与人族的力量后，这一点被各种数据完全证明……”
“好、好、好，别慌、别怕，没事。”伍华大力拍着叶济生的背：“所以军部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把这件事情封锁起来，没有过多扩散。”
“老叶，害怕是正常的，所以，你害怕多久了？”
叶济生没有回答。
伍华笑了一下：“总之是好几年，对吧。没事，我们都还活着呢，别这么着急怕死，你已经成功第一步了，对不对？”
“在努力摆脱命运桎梏的不止你一人，老叶，我们要对所有人都报以信心。”
“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哎哟，这么害怕，要不要哥们儿给你个爱的抱抱？”
伍华张开双臂。
叶济生眼眶一红，他咬着牙，一把推开伍华，死活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终于放松下来的样子，玻尔立刻凑到叶济生面前，表面上是握着他的手，实际摇晃尾巴，在替叶济生抹眼泪。
“玻尔也会一直帮助叶医生的哦！”她脆生生道：“哪怕叶医生失败了，以后您的子嗣，也会有玻尔一直帮忙！”
“哦？”零一来到伍华身后，小声道：“肯定。”
“master，医生一直很想念您呢。”
“没办法。”伍华倒是得意的摇头：“老叶本来就不是一个很能够承受压力的人，想念他无所不能的团长是必然的。”
“我还是那个观点。”零一笑道：“您与云浪阁下给医生擦屁股擦得太过头，有时也得放手让医生自己成长。”
“我也是那个回答。”伍华翻了个白眼：“叶济生要是死了，你就变马桶去吧。”
呵呵。
零一看向叶济生的后背，眼眸微眯。
[交易]人之[自我]，换取神之[欲望]，终迎[背叛][真相]
这句话像某种回音，一直悄然存在于医生体内，这是什么？很奇特的力量，是权能？权能也并不在医生身上……
刹那间，零一置身于一处纯白的空间。
怎么回事？
还不待零一更多计算，他的面前出现一面镜子，镜子内的“零一”正直勾勾盯着他，眼眶里没有眼睛，只有一片黑色的空洞。
哦？
零一将手放到镜面上，镜面里的零一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当他们双手接触到一起时，镜子消失，两手相触，随即相融。
“[交易]人之[自我]，换取神之[欲望]，终迎[背叛][真相]。”
零一眼中齿轮转动滞涩一瞬，对面的这个镜像，他在使用自己曾拥有过的族群的语言。
“一者，身入轮回；难答，生死一问。”
“……”
“零一？零一！”
零一猛然回神，迅速向后跨了一步，躲过伍华一掌。
“你怎么了？”伍华遗憾的看着落空的那一掌。
零一刷新几下视觉系统，确认他已经离开了那片白色的空间。而此时，存在于叶济生体内的那道回音，也同样在他的体内游荡。
“我没事，master。”
零一用他一贯的声音回答。
“用人类的话来说，应当是，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