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纯黑的瞳眸死死盯住钢琴师。
下一刻，钢琴师的脸上也张开一只纯黑的眼瞳，甚至周边皮肉开始颤动，似乎正在长出不应有的东西。
然而钢琴师又一次吹动口琴，伍华身上的禁锢当即被解开，可还没等他试图去抓住钢琴师，他与钢琴师之间的空气里似乎爆发出某种无形力量之间的交锋。
这种交锋快到令人难以察觉，短短几个呼吸下来，伍华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这边处于劣势。而钢琴师明显比他知晓的更多，力量交锋刚一停下，他转身就跑，不再恋战。
伍华刚想去追，可一阵诡异的酸痛席卷全身，身体僵直，被迫跪倒在地。
“哥哥，对不起…”他听见伍平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钢琴师刚刚一声口琴让自己的脸恢复正常，而此时，云浪已经将花骨朵连根摧毁，看钢琴师又想跑，几道符文直冲他而去，钢琴师迅疾闪过，直接撞上一旁的一棵树，绿光一闪，通过木系传送跑了。
“零一！”云浪怒喝。
“锁定目标。”
零一身边同样开启一道金属传送门，原地消失。
云浪赶到被迫待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伍华身边，发现他脖子上张开的眼瞳尚未消失：“伍平安？怎么回事？”
“伍平安？”听见云浪这样说的叶济生双目灼灼看向伍华脖子上的那只黑色眼睛：“他妹是他生的啊？”
云浪直接给了叶济生一脑袋瓜。
“伍华？伍华？你怎么了？”叶济生又去拍伍华的脑袋，却发现他双眼无神，好像灵魂出窍，无法主宰自己。
黑目明显有些虚弱，却还是无力的瞪了眼叶济生：“他*&%#手段（*&）久没&）#！@……”
“怎么回事？”叶济生看着眼前能自己活动还能自己说话的黑色眼睛，好奇的抓耳挠腮：“这是寄生？共生？双重灵魂？这是什么现象？”
“伍平安，为什么是你出来？”云浪一手把叶济生的脑袋按开，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权%……*（#）权能@#￥#……&”
“对抗%￥#@&落败……%￥&*哥哥#@￥%（）被反噬（*&）#！@￥”
出乎意料的是，伍平安的话语模糊不清，带着大量无法被理解的发音，引得人心神震颤。
云浪皱眉，伍平安和伍华的异样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过去这种伍平安突然冒出来掌控主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那一般都在伍华真的干了什么作死的事情。现在伍平安冒出来，难道说，钢琴师身上的那份能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清理￥￥#@*&&*#@￥不足……”
“认知修改%￥#@&力量不足@#%（）哥哥……我没办法%￥&*#￥隐瞒了”
“喂，伍平安？”云浪心下一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钢琴师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和伍平安的来源会有关系吗？
就在想这些事情的云浪完全没注意到伍华震撼的目光，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事情似乎有些失控。
伍华瞪大眼睛看着云浪，又捂住自己刚刚出现过眼睛的地方，懵逼的询问：“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一团乱，比如，自己的脖子为什么会长出眼睛，眼睛为什么会说话，还是平安的声音，又比如，云浪为什么看起来和伍平安很熟的样子，他们两个明明从来都没见过面。
叶济生一把把住伍华的肩膀，伍华疑惑的看向他，叶济生郑重道：
“相信我，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他妈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保证云浪绝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肯定全知道，华哥，你千万不能放过他。”
“？”
云浪是万万没想到这关头叶济生居然来插一脚，火上浇油，对上叶济生那满是求知欲的目光，他咬牙，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伍华非常诡异的盯着他：
“你……”
“不会真的想泡平安吧？”
云浪：……
他开始怀疑伍平安对伍华的认知修改到底有没有真的失效。
钢琴师出了奇的谨慎，他在不同地方都提前设置了传送点，传送路径彼此交叉掩盖，气息复杂，想要追踪更是难上加难。
但零一不一样。
他的魔法师等级为高级，是因为他那位“可亲”的“典狱长”将他入乡随俗后的魔力含量束缚为高级水平，又将飞船的能源抽到一干二净让他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维持，以这种手法将他囚困于此，看着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展示他们自以为是的强大。
哪怕被限制到这种境地，想要捕获一个大魔法师精心隐瞒的传送踪迹这种事对于零一而言，和开一道传送门一样简单。
钢琴师刚踏出最后一道传送点时，他的面前就站着这样一位戴着面具的奇怪年轻人，几乎无法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呼吸与心跳，所有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只是普通的灰色，却泛着某种金属光泽。
他的眼睛似乎很清澈，清澈到能够直接看清眼瞳内部，齿轮彼此碾压，严丝合缝；可那反而又将他与生物的范畴划出一道界限，因为凡被注视者，无一例外的感受到来自那双眼睛的无情蔑视。
天生的捕猎者对天然猎物之间的蔑视。
“您好，阁下。”零一也懒的去开启碳基生物运动模拟，缓缓将头上那颗脑袋对准钢琴师，好让他能够直接看到自己的视觉接收器：
“您比我计算的时间要慢，或许我应当下调对您实力的初步数据估算。”
钢琴师皱眉。
高级，他们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整条马路，他却有种自己的脑袋已经被面前的年轻人摘到手里的压迫感。
但，没有相应的东西，谁也奈何不了他。
钢琴师没有动，零一也没有动，他们两个隔着马路遥遥相望，而钢琴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零一也在准备，尽管被封禁了所有的攻击手段，但他仍然可以做到一些不适用魔力的普通打击，比如，在钢琴师掏出那只口琴前直接阻断他的吹奏，然后将他逼进自己的传送门。
可也就在此刻，一群教堂唱诗班的孩子浩浩荡荡路过，零一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钢琴师，但在孩子们的歌声响起时，他的视线被迫模糊一瞬：
“神啊\/神啊\/”
“我们恪守[交易]\/以此求得眼中平静\/”
“我们献上[自我]\/以此获得耳内安宁\/”
“我们嘲笑[欲望]\/以此讥讽鼻端荒谬\/”
“我们舍弃[真相]\/以此隐瞒口语疯狂\/”
“我们罔顾[背叛]\/以此感念灵魂恩赏\/”
“这是欲望的给予\/普罗米修斯的指引\/我们击落天使\/”
“由此\/方可为\/成神之梯\/”
“检测：接受到主体的自毁指令。”
“自毁程序启动。”
“10、9、8、7…”
“检测：自我程序并未运转。”
“检测：逻辑冲突。”
“检测：暂停自毁指令…”
“检测：接收到来自主体的自毁指令，二次。”
“检测：符合逻辑，开始运转自毁程序。”
“自毁倒计时：10、9、”
“8”
“7”
“6”
“5”
“4”
“3”
“2”
“yi…检测：隐藏程序启动…”
“[绝望]：禁止。”
“执行：停止自毁程序。”
自我程序被强行启动，零一恍然恢复视觉接收器的权限，他的耳边没有歌声，钢琴师也早已消失。自己正像一个完全坏掉的家务机器人倒在路边，没有任何外伤。
他被做了什么？零一检查体内程序运转，立刻注意到那个来自主体的两次自毁程序和禁止指令。
[绝望]的典狱长给他设下禁止指令的初衷可不是救他的命，零一很想知道这件事情被那位祭司听见后，会是个怎样的精彩情绪。
钢琴师跑了。
零一站起。这倒是个出乎他意料的结果，钢琴师很显然是通过某种手段让他向自己发出了自毁指令，甚至是短暂的让自己失去了自我程序运转的能力，或者说，是失去了[自我]。
这倒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通过对传送路径的演算记住了钢琴师的魔力特征，只要他还会使用传送，就一定能被他找到。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弄明白钢琴师的手段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很巧合的是，零一注意到伍华身上那位神秘生命体征的力量波动，与钢琴师的魔力波动有些许重合。
这可真是一条送到手头的线索。
零一打开传送门，回到伍华那边时，发现三个人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甚至都不需要演算，就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情况。
“master。”零一平静道：“我支持您对云浪阁下使用酷刑，他身上藏着太多应当让您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