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上官琰正伏案疾书,桌上摊开着几本医书。
他眉头微蹙,时而翻阅典籍,时而记录什么,神情专注得仿佛忘记了时间。
褪去了白日的斗笠轻纱,烛光下的上官琰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线分明。
许是夜深的缘故,他衣襟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黑发如瀑垂落肩头,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的书卷气。
林一宁不由多看了几眼。
白日里恪守礼法的贵公子,深夜却在研读医书,这反差让她颇感意外。
\"少爷,您怎么还没睡?\"青云揉着眼睛推门进来,\"都快四更天了。\"
上官琰头也不抬:\"再看一会儿。青云,你看这味药,医书上说可治热毒,但《本草备要》却记载其性寒,不宜用于体虚之人...\"
\"少爷,快去睡吧!您又不是大夫,研究这些做什么?\"青云无奈道,\"老爷知道了又要说您不务正业。\"
上官琰终于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现在就去睡。\"
林一宁轻轻合上瓦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他对医术如此痴迷。\"林一宁在识海中与多多交流,\"伪装成医女的计划看来可行。\"
回到府中,林一宁伸了个懒腰,将犼桓抱在怀里滚进锦被中。
犼桓在她颈窝蹭了蹭:\"宁宁,二皇女库房里的金银足够买下半条朱雀街。\"
\"先睡吧。\"林一宁弹指熄灭烛火,\"明天有好戏看。\"
谁知日上三竿,京城依然风平浪静。
林一宁躺在医馆后院的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
\"宁宁,这都晌午了,二皇女府上怎么还没动静?\"
\"管家松散呗。\"林一宁眯着眼啜饮酸梅汤,\"富贵人家,丢个把库房算什么。\"
话音未落,街上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春桃急匆匆跑来,吓得脸色发白:\"主子!官兵戒严了!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盗贼!\"
林一宁不慌不忙地又舀了勺酸梅汤:\"查就查呗,反正不是我们做的。\"
很快,一队官兵闯入\"宁一医馆\"。
领头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魁梧女将,铁甲裹着虎背熊腰,腰间佩刀叮当作响。
\"谁是老板?\"女将声如洪钟。
林一宁慢悠悠从藤椅上起身,一米七的瘦削身材在对方映衬下更显单薄:\"官爷有何贵干?\"
女将抖开一张搜查令:\"奉命捉拿盗贼!\"
\"请便。\"林一宁侧身让路,又补了句,\"只是药材精细,还望官爷小心。\"
女将冷哼一声,挥手让士兵涌入。
药柜被粗暴拉开,捣药的铜臼被掀翻,连后院的菜圃都被铁枪捅了几个窟窿。
半刻钟后,士兵们空手而归。
\"算你好运。\"女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瞪了林一宁一眼。
待官兵走远,春桃腿一软坐在地上:\"主子,她们怎么像笃定能搜出赃物似的?\"
林一宁眼中寒光一闪:\"去打听打听,其他被搜的人家怎么样了。\"
春桃回来时眼圈发红:\"主子,西街李掌柜家的积蓄全被当赃物抄走了!南巷卖豆腐的刘大娘攒了半辈子的银子也被...也被...\"
\"好个借机敛财!\"林一宁捏碎了手中的瓷碗。
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又被她不动声色地抹去。
是夜,两道黑影掠过屋脊。
林一宁再次潜入二皇女府。
库房空空如也?没关系。
她指尖轻点,寝殿里的雕花大床、多宝阁上的古董花瓶、甚至连厨房的铁锅都消失不见。
四皇女府上更惨,林一宁连地砖都撬走三层。
最后她在两位皇女枕边各放了一枚铜钱,铜钱上刻着\"劫富济贫\"四字。
\"宁宁,皇宫去不去?\"犼桓蹲在宫墙上甩尾巴。
林一宁望了眼月色:\"去,把她们父君和外祖家也搬空。\"
翌日清晨,整个京城炸开了锅。
两位皇女的府邸被洗劫得连张板凳都不剩,更骇人的是,她们父君的宫殿也遭了殃。
女帝震怒,早朝时将茶盏摔在二皇女额头上。
\"你们到底得罪了谁?贼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搬空宫殿,是不是哪天朕的人头也要搬家?\"女帝厉声呵斥,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散朝后,女帝在御书房发现了一张字条。
纸上字迹清秀却力透纸背:\"二皇女、四皇女借搜查之名行掠夺之实,上天有好生之德,特此小惩。若再犯,必重罚!——小仙女留\"
女帝盯着字条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传旨,停止搜查,退还昨日收缴财物。\"
而此时,林一宁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起床梳洗。
\"主子,您醒啦?\"春桃端着热水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外头可热闹了!听说二皇女府和四皇女府上连张椅子都没剩下!\"
林一宁接过热毛巾敷在脸上,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哦?竟有这等事?\"
\"可不是嘛!\"春桃压低声音,\"更奇的是,今早女帝案头出现了一张字条,说是因为两位皇女借搜查之名盘剥百姓,这才遭了天谴。
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说是有仙人看不惯皇女所为,出手惩戒呢!\"
林一宁取下毛巾,故作惊讶:\"竟有此事?那两位皇女岂是颜面尽失?\"
\"何止啊!\"春桃眼睛亮晶晶的,\"听说女帝震怒,当朝斥责了两位皇女,还责令她们退还从百姓那里强征的银钱。\"
正说着,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春桃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张大山媳妇回来。
\"主子,外头来了个官差,说京城西区突发怪病,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听说您医术高明,特来请您去看看。\"
林一宁眉头一皱:\"什么症状?\"
\"说是高热不退,浑身起疹,咳血而亡。\"张大山媳妇脸色发白,\"官差说,怀疑是瘟疫。\"
林一宁立刻起身:\"备马,我这就去。春桃,把药柜第三格的药包都带上。\"
西城区是京城贫民聚居之地,房屋低矮拥挤,街道狭窄肮脏。
林一宁骑马赶到时,街口已经设了路障,几个身着官服的医者正在给居民发放药汤,人人脸上蒙着浸过醋的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