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出结果之前，端王妃便撑不住了。
太医与王府府医竭尽所能，终于让她在最后关头醒了过来，能再说几句话。
但究竟说了什么，就只有端王知道了。
此后王府上下缟素，端王只守在房内，不许人来收殓。所幸现在天冷，端王妃的模样还不至于变化太多，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不过，端王最终还是因为数日滴水未进而力竭晕倒，王府众人连忙趁此机会将王妃移入棺椁，紧赶慢赶着准备起丧礼。
等端王醒来的时候，大多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他怒不可遏，杀了好几个参与其中的下人，但闹过这一场后，还是将丧礼照常进行下去。
端王其实不想请除了端王妃母家的任何人过来，奈何不少人在得了消息后，还是主动登门王府。端王起初阻拦一二，但因为后来人多，他烦不胜烦，干脆随这些人去了。
萧晏川与林婵亦带着几个嫔位来到了王府吊唁。
端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衣袍笼在身上都颇为空空荡荡，配着他苍白阴郁的脸，立在一旁，像是鬼魂一般。
萧晏川进入灵堂时，便先看见了一旁幽幽然的端王。
他上过香后，端王便走上前来，阴声问：“还没有结果吗？”
萧晏川撩睫看他一眼，淡声：“萧景行，孤有话和你说。”
端王闻言，不由回眸瞥了眼棺椁，重新收回视线：“……在这儿说。”
萧晏川神色无波：“萧景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端王眸中浮过阴鸷，随后几分惨然笑一下：“……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现在，只想让该死的人去死。”
端王恨声：“丽娅他们，到底是不是……”
“搜查与审问的结果，孤都命人送来了，还问孤做什么？”
端王闭上眼：“也就是……还没有结果，是不是？”
“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伙当日行踪可疑的人，已去追查。告诉你这个，够不够？”
“……快点。”
萧晏川轻呵：“萧景行，我告诉你这些已经足够了，别对孤呼来喝去的，记住你的身份。”
端王捏紧了袖中的手掌，最终也只是缓缓松开，阴沉着脸：
“……知道了。”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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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带着妃嫔们吊唁过端王妃，便被引去了花厅。
应付过贵夫人们的寒暄后，林婵便寻了个由头往外去，穿行于廊下时，正巧撞见同样前来吊唁的林家兄弟。
三人不免都愣了一下，还是林墨书先反应过来，行了个礼道：“臣给娘娘请安。”
身后的林墨风也赶紧行礼。
林婵神色微顿，她好一阵子没见着他们了……想到萧晏川先前提及的叶礼正在做的事情，她垂下眼，神色如常道：
“兄长不必多礼。”
林婵重新抬眼，带一点微微笑意：“许久未见兄长，不知府中近来如何？父亲身体可好？”
林墨书一一答过，思及先前林威所言，便有心同她拉近一点关系，主动也关心了几句。
林墨风在后头沉默不语，因林婉月的死，他实在没法对林婵提起什么热情来。
哪像林婵却忽然往他看来：“三哥，父亲来了吗？”
林墨风神色微不自然，略有别扭地答过：“……回娘娘的话，父亲就在外面。”
林婵相当理所当然地：“这样……那劳烦两位兄长带路，带本宫去见父亲一面。”
林墨书迟疑：“娘娘，这恐怕，不合规矩。”
林婵并未理会，在行过他身前时停下脚步，睨他一眼，微微笑着：
“兄长糊涂了，什么规不规矩的，只要陛下允许就行。”
“带本宫去吧。”
林墨书若有所思地垂眼思量片刻，便一拱手走到跟前：“娘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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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川不欲在此停留太久，但回来找林婵时，却听说了她去见林威的消息。
他静立一会儿，便去前头“抓人”。
找到林婵时，正见她和林威状似父慈女孝地在一起说话，她微微笑着，不知说了什么，一边还伸手去整理他的衣襟。
指节在靠近脖子处的时候，分明停顿了一瞬。
萧晏川看得眉心轻跳，当即上前：“阿婵，该回宫了。”
林婵动作微僵，随后若无其事地收手，福身乖顺道：“是，陛下。”
萧晏川没搭理其他行礼的诸人，上前拉过林婵手腕，便将人带走。
两人身影远去后，林威面上的笑意才明显了一点。
萧晏川这回当着好些臣子的面如此纵容着林婵，对他来说，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
萧晏川直接带着林婵上了马车，又吩咐陈全去把还在府中的宫妃们都带出来。
他握着她手，沉声：“你和他在说什么？”
“寒暄一下咯……父女许久未见，难得有机会，不该说说话吗？”
萧晏川抬眼看她状若无事的神色，半晌轻笑一声：“撒谎。”
他的指腹在她腕间脉搏处摩挲着：“阿婵的嘴可以说谎，这里……却很诚实。”
萧晏川一边继续摩挲轻按着，一边嗤笑一声：“孤真担心再晚来一点，你就要把他掐死了。”
林婵眼睫颤了一下，与他对视半晌，这才泄了气：
“……哦，臣妾就是问他，王夫人现在怎么样。”
“至于别的，我就算想……也做不了啊。”
她无辜地眨一眨眼：“臣妾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在众目睽睽下对一个武将动手？”
萧晏川哼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前一带，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他揉着她耳垂低声：“那还真不好说……阿婵的胆子，可大着。”
“真没别的事儿吗？”
“唔……他还跟我提到了叶礼，大约是想让我来与陛下打听吧。”
林婵一边把玩着他腰间玉带坠下的流苏，一边慢吞吞回忆着：
“他们这么问，大概是有察觉叶郎君的动作了。陛下还是提醒他稍微小心些吧。”
萧晏川漫不经心地嗯过一声，安静一会儿后，林婵又忽轻声道，
“其实臣妾今日看见端王模样，也有些……不太好受。”
“以至于见到他们之后，就想……能不能现在……”
说话时，陈全在外传道，其他主子们都回来了。
萧晏川下过回宫的令，再轻轻于她额间落一吻，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回宫后，就别想这些了。”
林婵小声应过，嗅着他身上的冷香，心中烦躁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