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林和张御女位份低了些，之前也一直在自己宫里躲着避风头，对许多消息也一无所知。
是以当林婉月问起时，她们也只能唯唯在旁，听着吴才人一人说话。
吴才人思来想去，没说太多关于林婵的事情，倒是拣了江美人先前去御书房的事情说。
林婉月冷笑：“姨母同我说了，哼，可惜江如雪没用，连那个小蹄子都处置不了。”
吴才人垂眸温声：“林姐姐，眼下陛下仍不给小婵位份，或许小婵并未承宠。而将她留在御前，说不定陛下只是一时新鲜，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林婉月往后倚靠去，接过棠知递来的茶盏，神色傲慢懒怠。
她轻哼一声：“我就说，陛下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小蹄子。”
自知道三月过去，林婵都还只是在御前当差后，林婉月就没那么紧张了。
看来她的本事，也就那一点罢了，陛下根本瞧不上这种低贱的人。
吴才人唇瓣动了动，继续道：“话虽如此，姐姐也不可太过轻敌冒进。小婵能说动陛下将她留到御前，一定有其本事。
如今陛下很爱重小婵，姐姐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在此时对她动手。”
这番话很是温和，奈何林婉月好像被挑起了不满，冷声：“什么意思？”
吴才人似乎并未听出她的不悦，依旧温言劝道：“林姐姐肯定知道，在小婵之前，陛下都不用宫女贴身侍奉，可现在，小婵几乎整日伴驾左右，陛下到哪都需要她。”
“陛下将她看得紧，姐姐还是谨慎为妙。若是……在这节骨眼碰上了小婵惹了圣怒，再发生一次先前的事情，恐怕姐姐也不愿意吧？”
林婉月没什么畏惧神色，倒是一旁侍立着的棠知有些慌神地眨了眨眼。
吴才人一番话里话外，都在说萧晏川十分喜欢林婵，要林婉月千万不要招惹上去。
换了别人或许会听一听，但这是心高气傲的林婉月，要她忍气吞声，几乎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让我躲着那个贱婢？”林婉月冷笑连连，“当我父亲死了吗，容一个贱婢如此踩在我头上？！”
这话在宫里说出来，实在大逆不道。好在除了心腹以外，其他宫人们早已退了出去，而陈宝林与张御女各自一惊后，纷纷低了头装聋子。
林婉月的反应，正如吴才人所料一般。
她不动声色地添柴加火：“姐姐息怒，不是要姐姐躲，只是暂避风头……眼下春蒐将至，姐姐定是随行之人，虽说围场不比宫中森严，但因此，姐姐才更该谨慎才好。”
嘭地一声，林婉月将茶盏重重砸在了一旁的桌上。
吴才人顺势跪下：“婕妤息怒。”
陈张二女见此情形，也纷纷跪下。
殿中默了片刻，响起林婉月冷然声音：
“绝无可能。”
吴才人低垂着头，避过林婉月的目光，唇角轻轻上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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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中，众女也聚在此，议论着关于落霞宫的事情。
江美人鄙夷道：“一出来就往太后宫里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周才人抿唇轻笑：“我还听说，吴才人那几个人早就巴巴地过去等着了，比那位还要勤快。”
一旁的沈美人一撩眼睫：“吴才人……”
她倒是没怎么关心林婉月那边的人，在她看来，会跟着林婉月的，都是与其相似的趋炎附势的蠢货罢了。
周才人忙道：“就是那个皇商出身的吴家，沈姐姐应当听说过吧？”
江美人皱眉：“商人……嗤。”
沈美人却来了兴致：“说说看。”
周才人的父亲是吏部侍郎，对朝中官员们最了解不过。
“其实吴家的事，众姊妹应当都听说过，便是白花花的银子下去，终于攀上了将军府的门槛罢了。”
周才人说着，也有些不屑：“她父亲巴结着，她又会差到哪去？”
殿中另外两位宝林也附和着，虽然她们位份不及吴才人，却也的确不怎么瞧得起她。
沈美人却笑：“别小看了商户女啊，听说，她是她家中的独女？”
周才人点头：“不错。”
“那她定有几分本事吧，行商也并不算简单，商人更是趋利避害，林婉月能有这么个人物在边上，也算好运了。”
江美人眸光一闪：“这吴才人如何倒是不重要，我只是在想……快到春蒐的时候了，她父兄立战功，陛下定会让她伴驾出行。”
“到了围场后，规矩少了，她会不会就报复了小婵？”
沈美人一手支颐：“这也说不好，或许会吧。”
众人纷纷一默，也不知是谁先道：“要不……再请小婵姑娘来一回？”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上座的江美人与沈美人。
江美人唇角抽了抽：“都瞧我做什么？”
她一顿，又道：“唤她来又能怎样，最多提醒一下罢了。但我想，若她连这点事儿都想不到，也实在没有留在宫中的必要了。”
沈美人没忍住，吐出一字：“笨。”
顶着江美人刀子似的眼神，她悠悠：“谁说只能提醒了？”
沈美人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江妹妹莫非忘了，商人趋利避害，眼下，可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众人恍然，江美人迟疑一会儿，无声询问：吴？
沈美人微笑着抬了抬眉毛。
江美人疑惑：“这也不方便吧，吴家就指着林家帮他们，她再怎么墙头草，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利益吧？”
“说你迟钝你还不信。”
沈美人嗤笑：“江妹妹莫非又忘了，小婵与落霞宫的那主子，同姓同源，本来就都是林家人啊。”
“帮谁，不是帮？”
她眸光闪动，轻轻：“眼下局势明了，她们要斗，我们也不妨帮一帮。”
她比出两根手指：“一个呢，仗势欺人，另一个呢，心机深沉，但毕竟还有林氏的名头，就算日后得宠，也翻不出大浪花。”
沈美人笑得乖谧，弯下一根手指：“至于以后吗……独木难成林，且看她造化了。”
众女听得若有所思，江美人没忍住骂她一句：“奸诈。”
沈美人浑不在意：“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