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过神来之后，马修和布鲁斯开始收拾现场。
小丑的尸体是马修收敛进容器里的，他们得把这家伙带回蝙蝠洞去进行化验。
这次小丑死的太过蹊跷，而且他们也没有忘了有三个小丑这件事。
更何况小丑的尸体里存在着一些很糟糕的东西，不能随意处理，不然很容易就会造成污染。
毕竟布鲁斯和马修都还记得，那个“卡尔·艾尔”被小丑病毒感染过后所做下的那些事情——小丑病毒导致了一个统治地球的暴君的诞生。
达米安迅速挣脱捆绑，撕掉脸上的胶带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呼痛，而是狠狠抹掉嘴上的胶带痕迹，紧绷的下颌线泄露着强压的屈辱和愤怒。
他拒绝了布鲁斯的搀扶，坚持自己站起来，尽管手腕和脚踝留下深红的勒痕，左肩上被飞溅的锈片划开一道血口也在渗血，但他只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
通过传送门返回蝙蝠洞，提姆和阿尔弗雷德早已等在洞内，看到他们带着一个收容容器以及达米安身上的伤，气氛瞬间凝固。
提姆手指在控制台上无声飞掠，调出医疗扫描，阿尔弗雷德则立刻提着药箱迎向达米安。
“我没事，阿尔弗雷德先生。”达米安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他避开阿尔弗雷德关切的手，自己走向医疗区，“一点擦伤，我自己处理。”
阿尔弗雷德并未坚持，只是将药箱放在他手边，眼神忧虑地扫过达米安肩头的血迹。提姆全神贯注地监控着屏幕上达米安的实时生理数据，眉头紧锁。
洞内异常安静，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和达米安撕开消毒棉签包装的窸窣声。
布鲁斯脱下头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绷紧的线条。他示意马修将尸体直接送入最高等级的隔离实验室。厚重的铅玻璃门无声滑开又关闭，将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
“提姆，锁定实验室所有外部连接，最高权限隔离。”布鲁斯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洞窟中响起，异常冷硬，“启动全方位监控记录。”
他走向中央控制台，巨大的主屏幕立刻分割成十几个视图，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着隔离室内的景象。
马修站在隔离室内。这里空气冰冷，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气味。穿着特制的防护服，他戴上精密的手套，走向操作台。那具穿着破碎紫衣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顶灯惨白的光线毫无遗漏地打在尸体扭曲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拿起工具，采样残留的体液和组织样本，放入全自动分析仪。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滚动，成分分析紧张地进行。
接着，他取来特制的溶剂和洁净的纤维布，开始擦拭那具尸体脸上厚厚的、已经被干涸血迹凝结粘连的油彩。过程缓慢而令人窒息。油腻的绿色和惨白一层层剥落，被污染的布块很快堆叠起一小堆。
当最后一抹颜料被擦净，露出的那张脸，让马修的动作猛然顿住。
屏幕上清晰显示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孔——并非亚瑟·弗莱克那种标志性的癫狂瘦削。
眼前的这张脸更圆润一些，中年，眼角有疲惫的细纹，鼻梁挺直，甚至可以说有些儒雅的气质。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和小丑形象截然不同的男人。
布鲁斯在主控台的屏幕上也同时看到了。他没有任何反应，但放在控制台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
马修眼神凝重。他迅速取样尸体的毛囊组织，进行dNA提取和测序。蝙蝠电脑强大的数据库开始高速运转。分析仪上有关体内物质的数据也不断更新。
提姆的报告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蝙蝠侠，生物扫描初步结果。目标体内未检测到任何酒神因子能量残留，常规致死伤足以致命……死亡原因与物理创伤吻合。”
几乎是同时，dNA比对结果也弹出在主屏幕的一角。
“数据比对完成，目标dNA序列与哥谭市政公民信息库无匹配记录。无医疗\/警务历史档案。无关联亲属记录。非哥谭市原生居民。”电脑合成的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
“现在进行全美国范围内数据比对。”
马修在隔离室内也看到了结果。他的目光扫过更详尽的分析报告：“血液和组织样本中发现病毒碎片……与小丑病毒已知变种核心序列存在99.99%重合……活性丧失。碎片化严重。”
就在此时，数据比对的结果出来了。
一个普通中学老师的影像被系统捕捉到，与死者的面部轮廓高度重合。资料卡片在布鲁斯眼前的屏幕上展开：
姓名：理查德·韦斯顿
职业：大都会橡树岭中学语文教师
居住地：大都会西区枫叶街22号
身份：普通公民，无犯罪记录。
[社会记录摘要]：热心社区服务，志愿者协会成员；[警方协助记录]：三年前协助警方解救被困下水道流浪猫；一年前凌晨路遇抢劫，协助受害者报警并指认嫌疑人……
一个善良普通、甚至称得上品格高尚的人。一个与哥谭毫无瓜葛、本应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灵魂。而他，身着怪诞的紫衣，脸上涂满小丑的油彩，带着满腔的“癫狂”，死在了哥谭最黑暗的角落。
男人的资料在同一时间也呈现在了马修的面前。
马修看着金属台上那张平静却透着无端冤屈的脸。
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似乎有寒气透过手套渗入骨髓。愧疚感像实质的液体将他淹没。他太过自信，太过依赖自己的能力。
小丑的伪装，针对布鲁斯的陷阱，那黑暗的六维力量……一切都让他急于抓住那个施加噩梦的敌人，忽略了致命的细节。
那个被护盾保护的达米安，那个被随手推出去、却因普通人类身躯无法承受丝毫力量余波而如破布般碎裂的“小丑”……
他，在那一刻的判断失误，直接导致了这位无辜者的凄惨死亡。而且是在布鲁斯和达米安面前。
他的自傲和轻率，夺走了一条本不该逝去的生命。那血淋淋的场景，比任何失败都更深刻地刺穿了他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