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言根本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心跳彻底失控，他闭上眼不敢去看她，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压抑住自己不要回答那个“好”字。
他神情痛苦，羽睫轻颤着开口，声音苦涩：“大小姐，你那日，见过我的身体了，它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而且，我还抽过大烟……”
他吐出一口气，艰难道：“你难道要一个这样的丈夫吗？一个身体被摧毁的男人，一个瘾君子，一个全民唾骂的……汉奸……”
“……”秦晚依被他的话说的心中酸涩难忍，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坐在床边，窗外的晨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额前凌乱的碎发也洒上了一层金光，衬得他低垂的眉眼十分的精致好看，可他看起来却凄哀又破碎。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些。
秦晚依伸手抚了抚他清瘦的脸颊，微凉的指尖，顺着脖颈，轻轻去拉他的衣襟，程修言猛地抓住了衣襟，他神色难堪，皱着眉转开了脸：“别再看了。”
他苦笑一声，又加了一句：“我自己洗澡的时候，都不愿意看，实在，恶心……”
“程修言，”秦晚依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没有强迫他松开，她朝他浅浅笑道：“你抽大烟是为了获取倭国人的信任，又不是为了取乐。”
“前几天，你戒烟的时候，我觉得我恨死大烟了，可万幸的却又是，幸好是大烟，不是别的什么d品，虽然很难，可它是有先例可以彻底戒断的，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也可以！你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彻底康复！”
她声音柔和，看着他眼神微动的看向自己，攥紧的手，也松了力道。
秦晚依弯起眉眼，悄悄拿开他的手，继续道：“至于汉奸，我说孤鹰大人，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汉奸！”
她故意拧了眉，便见他沉了脸，伸手去抚她的眉眼：“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你也不是！是不是汉奸，上天知道，我们的同志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我们问心无愧，这就够了！！！”秦晚依说着，手指趁机伸到了他的锁骨处，解了一颗他的衣扣，扯开了睡袍的衣襟。
他微抽一口气，抓住她作乱的手：“大小姐……”
秦晚依强势的去解他的衣扣，垂了眼眸，神色微肃：“而你身上的这些疤，是你抵抗倭国人的证据，是英雄的功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的话，让程修言怔住，他不由松开了她的手。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疤，秦晚依也难掩心惊，她实在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没有忍住漫上眼眶的泪水，程修言见状，有些局促的去拉衣服。
然而秦晚依制止了他，她凑的近了些，放轻了呼吸，伸手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低下头，温热柔软的唇，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肩头的那道疤。
程修言重重抽了口气，刹那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上，他的背脊如被一阵电流击过，脑子里轰然炸开，他的指尖狠狠攥起，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攥的是什么。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颤着声音拒绝道：“不，不行……”
那声音抖得如狂风中摇曳的细线，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推开她。
秦晚依一点一点吻过肩头的疤痕，在温软的触感逼疯程修言之前，她离开了他的身躯，偏头去看他，眼眸中波光潋滟：“还要我继续吗？”
程修言一把把人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的身体依旧僵硬着，声音还是抖得不成样子：“不，不要了……”
秦晚依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要的是丈夫，是携手进退的爱人，又不是选男宠，”她将他推开一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那些伤并不影响我爱你，你明白吗？”
程修言蓦地红了眼眶，他闭上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言哥？”秦晚依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见他微微怔了怔，睁开了眼，她忽地换了一副柔顺的眉眼，眸中氤氲起委屈：“言哥，你抱了我，还亲了我，现在却又不要我了，是打算始乱终弃吗？”
程修言乍然见她如此，瞬间慌了手脚，茫然无措的想去碰她，却见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
秦晚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伸手去扒拉衣襟，模样更委屈了：“对了，你还咬我了！”
她拉下衣领，白皙的肩头上，一个乌青结痂的牙印突兀的显露出来。
程修言一惊，更是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凑近去看她的伤口，他伸出手指，却不敢碰上去。
“我……”他喉结动了动：“我竟真的，咬你了？！”
“……那你看我自己能咬到吗？”秦晚依作势去咬自己的肩。
程修言并没有被她逗笑，他立马站起身来：“我去拿药膏！”
“哎？”秦晚依一把拉住他：“都快好了你拿什么药膏啊？！现在是在说拿药的事吗？”
她恨恨的用力拉他，示意他坐下来。
程修言只得顺着她的意，坐在她身边，他心痛又懊丧：“对不起，”他说着，嘴角抿起，恼恨道：“我怎么……总是在伤你……”
“那就不要再伤我了，”秦晚依双臂重新缠上他的脖子：“不要再拒绝我了，你拒绝我的那些理由，我一个都不在乎，那些都不能伤到我，可是，一直被喜欢的人拒绝，才会伤到我啊。”
程修言看向她的目光如暗夜中的星辰，点点碎芒跳动，脆弱又灼热。
秦晚依忽然想到，这人在传闻中手段酷烈，常年是冰冷阴暗的，重逢以来，她也没见他笑过，倒是见过他阴郁疯批的模样，这会儿这人突然这般神色，让这张脸如三月桃花，灼开冬雪，温柔又绚丽。
她蓦然心动，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程修言呼吸又乱了，却见她微微红了脸，朝他漾开了一个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