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江雾未散,鲁都南阙的城门在辘轳声里缓缓合拢。
吊桥铁索擦过石槽,溅起细碎火星,像一道被拉紧的弓弦。
冯国章立在城头,铁甲覆身,雨水顺着盔檐滴落,砸在脚边那枚象牙卒子上,卒子已裂成两半,断面血纹蜿蜒,像极了他此刻眼底爬满的血丝。
“传令——”他声音沙哑,却压得极低,“东城水门戌时一刻再启半扇,只容一人一马,过时不候。”
副将愕然:“将军,那是......”
冯国章抬手,掌心一道新疤,那是昨夜被“红”的扇骨划开,血痂未干。
“去吧。”他不再解释,只望向江心。
那里,十万盏伏犀灯熄灭后的黑暗仍在翻涌,仿佛随时会裂开一道血口,将整座鲁都吞没。
......
同一刻,稷下学宫最深处的藏书楼,灯火幽微。
夏泽独坐案前,指尖摩挲那枚“红花”令箭背面的血眼,指腹下的缝线隐隐发烫。
案上摊开一张大鲁全舆图,朱砂圈出的“铁锁横江”已被墨线划去,取而代之的,是鲁都北郊一条不起眼的暗渠——“潜龙沟”。
隋渊推门而入,甲胄未卸,剑尖犹带晨露:“老夏,你真信冯国章?”
夏泽未答,只将一枚铜制鱼符推到他面前。
鱼符正面铸“鲁”字,背面却是一道新刻的裂痕,裂痕里嵌着极细的金丝,像一道愈合又撕裂的旧伤。
“冯国章欠惊鸿一条命,”夏泽声音极轻,“也欠我一次背叛。他若今夜开城,便算两清;若不开——”
隋渊挑眉:“你便让惊鸿杀他?”
“不。”夏泽指尖在那道裂痕上轻轻一按,金丝微陷,“我让鲁王杀他。”
......
亥时,鲁宫深处。
鲁王鲁霄披衣立于铜漏前,漏箭指亥时一刻。
案上摊着一封密函,墨迹被雨气蒸得晕开,像一团化不开的淤血——那是冯国章亲笔,言及今夜水门之会,却只字未提“献城”二字。
“大王。”内侍总管冯宝跪伏在阶下,声音压得极低,“霍将军方才传讯,东城水门已启半扇,未见周军。”
鲁霄没有回头,只抬手抚过案上那方玉玺——螭钮已被他攥得温热。
他忽然低笑,笑声像锈刀刮过铜镜:“冯国章......终究不敢赌。”
他转身,冕旒上的玉串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濒死的声响。“传寡人口谕:亥时三刻,摆驾潜龙沟。寡人要亲眼看一看,这山河是怎么碎的。”
......
子时,潜龙沟。
夜色如墨,沟底暗流涌动,像一条沉睡的龙。
沟口,一队黑衣人悄然集结,为首者正是惊鸿。
她红衣换作夜行劲装,腰间那枚“稷下监察使”银章被黑布裹紧,不露半点光。
“冯国章若不开城,”她声音冷得像冰,“便按第二策——掘沟引水,淹他北阙。”
身后,白袍军精锐无声颔首,手中铁锹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马蹄声,像一片落叶擦过地面。
惊鸿抬手,众人瞬间隐入暗处。
马蹄声渐近,一人一骑自夜色中浮现——是冯国章。
他未着甲,只穿一袭青衫,腰间佩剑未出鞘,却透出森然寒意。
他勒马,望向潜龙沟方向,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夏泽......你算无遗策,却漏了一子。”
他抬手,掌心多出一枚铜制鱼符,鱼符正面铸“鲁”字,背面却是一道新刻的裂痕,裂痕里嵌着极细的金丝——与夏泽手中那枚,一般无二。
“鲁王要我死,”他轻声道,“我便先让他亡。”
......
寅时,稷下学宫。夏泽立于藏书楼顶,指尖那枚“红花”令箭背面的血眼忽然滚烫。他微微蹙眉,转身望向鲁都方向。那里,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夜空血红——是望江台。
“开始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隋渊按剑而来,面色凝重:“老夏,冯国章反了。
鲁王被他软禁于潜龙沟,北阙......被淹了。”
夏泽沉默片刻,忽而轻笑:“好一出暗渡陈仓。”
他抬手,将那枚令箭抛向夜空,令箭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的弧,最终落入火海,像一颗燃尽的星。
“传令向顶天,”他声音陡然转冷,“铁锁已断,潜龙已醒。明日卯时,兵临鲁都。”
......
卯时,鲁都。乌云压城,风雨欲来。
鲁王鲁霄立于潜龙沟畔,衣衫尽湿,冕旒散落,玉珠滚了一地。
他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火把长龙,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在风雨中回荡,像一头困兽最后的悲鸣。
“夏泽......”他嗓音嘶哑,“你赢了。”
冯国章按剑立于他身后,铁甲覆身,雨水顺着盔檐滴落,像一道道细小的泪。
他低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大王,臣......负你。”
鲁霄却摇头,抬手抚过他的盔檐,像安抚一个犯错的孩子:“不,是寡人负了这山河。”
他转身,望向远处那道越来越近的火光,眼底映着灯火,像燃起两簇不肯熄灭的星。
他忽然抬手,将那方玉玺高高举起,声音穿透风雨:
“传寡人旨意——开城,降!”
......
午时,鲁都城门洞开。
向顶天率二十万周军列阵而入,铁甲森然,刀光如雪。
夏泽立于阵前,竹杖点地,白绫覆眼,却似能洞悉前路。
他望向城头那道孤独的身影——鲁王鲁霄,冕旒已去,只余一袭素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鲁王亦望向他,忽然遥遥一揖,声音穿过风雨,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先生,寡人欠你一命。”
夏泽侧身避过,声音随风飘散:“大王欠的不是我,是这江水三十万亡魂。”
他抬手,十万伏犀灯同时熄灭,江面重归黑暗。更鼓三声,卯时已至。远处稷下学宫的钟声遥遥传来,像一声悠长的诘问——
“为生民立命者,敢不敢立命于血火之间?”
如今夏泽开创的“医院”救治的百姓何止与万人,那秒手值如今对于他来说在飞快的增长,但也被他快速的使用着,制造这一批批的白袍圣麟军!
而许渡的称号也是直接升级到了“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