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早已料定老者会来,他刻意沉默,正是要让对方亲眼见证稷下学宫绝非徒有虚名,其威严不容置疑。
“若稷下学宫真能如此,老夫就是拼却这副残躯,也定要献上绵薄之力!”老者声音激动,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夏泽眼中精光一闪,朗声笑道:“好!夏某果然未曾看错人!”
“老夫季春礼,愿以此残生,为稷下学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话音未落,季春礼已朝着夏泽深深一揖,姿态庄重肃穆。
夏泽亦不含糊,当即宣告:“自即日起,季春礼先生,便是我稷下学宫文夫子!”
......
消息如惊雷炸开,那些尚在角逐最后一个学宫职位的才俊们,无不铆足了全力,将毕生所学倾注于殿试之上。自然,其中亦不乏路七念这般徒有其名、滥竽充数之辈。
夏泽心中已有计较,待料理了陆家父子这桩公案,便亲赴大梁王宫,主持这场最终的殿试。
次日清晨,麟城菜市口广场。
路震霆与路七念父子被重重枷锁押上刑台。
路七念面如死灰,眼中光彩尽失——连他那位曾经只手遮天的父亲都已沦为阶下囚,他深知自己插翅难逃。路震霆则不同,他脸上昨日被掌掴的肿痕犹在,一双怨毒的眼死死盯在夏泽身上,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碎。
然而,当余光瞥见静立一旁的苏妲己时,昨日那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一缩脖子,到了嘴边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今日公审,就由我学宫新晋的文、武二夫子主理!”夏泽的声音在开阔的广场上回荡,清晰传入每一个围观百姓耳中,“也好让天下人看看,稷下学宫秉持公道、惩恶扬善之决心!”
广场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一切依律而行。
文夫子季春礼立于案前,神色肃然,逐条宣读路震霆父子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累累罪状,字字如铁,掷地有声。
武夫子徐达则按剑而立,待罪状宣读完毕,便以洪钟般的嗓音宣判:“罪证确凿,天理难容!路震霆、路七念父子,判——斩立决!”
台下百姓群情激愤,唾骂之声此起彼伏,恨不得生啖其肉。
路家父子所行恶事,早已令麟城人恨之入骨。
夏泽与苏妲己、隋渊等人亦在刑台一侧观刑。
苏妲己微蹙秀眉,似有不适,正欲开口离去,夏泽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稍安勿躁,好戏,才刚刚开场。”
“好戏?”苏妲己美眸微闪,“莫非......有人胆敢劫囚?”
一旁的隋渊神色凝重如铁,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汹涌人潮。
他心中雪亮:昨日路震霆那般有恃无恐,背后必有倚仗!夏泽刻意将行刑定于今日,正是给了对方一天的时间去“准备”——他要引蛇出洞,揪出那潜藏的幕后黑手!
麟城府尹丰茂亲自在现场指挥官兵维持秩序,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显是压力极大。
然而无人知晓,芸汐早已奉夏泽之命,将精锐的白袍军将士乔装混入百姓之中,如猎豹般蛰伏,只待时机。
徐达抬头望了望天色,与季春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抓起案上那枚猩红的“斩”字令牌,猛地掷下!
“时辰已到!行刑——!”
两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大步上前,立于路氏父子身后,缓缓举起了手中饮血无数的鬼头刀。
冰冷的刀锋在晨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芒。
路七念早已瘫软如泥,涕泪横流,裤裆处瞬间湿透,散发出恶臭。
巨大的恐惧让他嘶声哭嚎:“夏泽!我做鬼也饶不了你——!”然而,当刽子手抽掉他背后象征死囚身份的“亡命牌”时,他最后一丝虚张声势也彻底崩溃,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反观路震霆,虽面如金纸,却硬挺着脖颈,竟显出一种诡异的镇定,嘴角甚至隐隐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宣告:我不会死!那些人......绝不会让我死!
他赌对了!
就在那两柄沉重的鬼头刀带着破风之声,即将吻上路氏父子后颈的刹那——
“叮!叮——!”
两道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
刽子手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剧震,两柄精钢打造的鬼头刀竟应声而断!
刀尖打着旋儿飞上半空!
与此同时,两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凭空出现在刑台之上,一人一脚,狠狠踹在两名刽子手胸口。
刽子手如遭重锤,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直接踹飞,重重摔下刑台!
“终于来了!”夏泽眼中寒芒暴涨,低喝一声。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隋渊早已化作一道青色闪电,人剑合一,凌空飞掠,稳稳落在刑台中央!
他甚至无需看清来人动作,双指并拢如剑,两道凝练至极、带着刺骨杀意的无形剑气已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两名刚刚落地的黑衣人!
“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响起。两名黑衣人身形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两个汩汩冒血的窟窿,眼中神采迅速黯淡,随即轰然倒地。
“白袍军何在?”芸汐清冷的娇叱划破混乱。
“在!”混迹于百姓群中的数十名“平民”瞬间撕掉伪装,露出内里森寒的白袍银甲,刀剑出鞘,结成战阵,将整个刑台牢牢封锁!
台下早已大乱,百姓惊呼尖叫,推搡奔逃。
麟城官兵声嘶力竭地呼喝着,奋力疏导人流,场面一片混乱。
夏泽立于混乱中心,身形挺拔如山岳,目光如电,死死锁住刑台上那两具黑衣尸体,以及远处骚动不安的角落。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穿透喧嚣:
“红花会......果然按捺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