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闻言，口罩下的脸微微发烫。
这个称号从发现他的沐清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
“别在外面站着了。”
沐清侧身让开半步，抬手推开窗户。
韩一闻言眼睛一亮，立即收起那副做贼似的姿态。
他单手撑住窗台，身形轻巧地一跃而入，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狭小的房间顿时显得更加拥挤。
除去角落里的简易卫生间，整个空间仅能容纳一张窄床、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
韩一落地后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儿站。
最后他只能直挺挺地杵在窗前，活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流浪猫。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斑驳的墙皮和简陋的家具，忍不住撇了撇嘴：“你租的这地方也太寒酸了吧？”
沐清闻言挑了挑眉，抱着手臂靠在桌边：“就你家那个地下室，还有资格说我？”
韩一那间地下蜗居，她可是见识过的。
天花板低得几乎要压到头顶，比她现在这个临时落脚点还要拮据三分。
“我那儿好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韩一不服气地反驳，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你这里可是要啥没啥。”
沐清耸了耸肩，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启动资金有限。”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瞥向韩一。
“某位神偷要是能接济我百八十点积分，说不定我还能换个宽敞点的。”
韩一顿时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对墙上的霉斑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又嘟囔道：“再说了，你来东南城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也太拿我当外人了。”
沐清闻言，深邃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底。
韩一被她盯得发毛，慌忙移开视线，声音越来越小：“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师父……”
“哦？”
沐清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朝他逼近。
她每一步都像踩在韩一的心尖上，直到把他逼进墙角。
少女微微仰头，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下颌：“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封了个‘师父’的名头？”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我以为……你拿我当姑奶奶来着～”
随着最后一句话，沐清又靠近了几分。
韩一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闻到少女发间淡淡的香气。
少女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细小阴影，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灵动。
脸上的温度又开始渐渐升高。
在沐清即将贴上来的一刻，韩一慌张举起双手，缴械投降。
“好好好！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沐清这才满意地退开，坐在床沿，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抹气息从鼻腔消失，韩一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这种情绪一闪而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说吧，”沐清单手支着下巴，“跟踪我到底有什么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韩一口罩下的嘴抿了抿。
这么多天没见到沐清，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既理不清头绪，更不可能说出口。
“还不是怕你这次来又是想威胁我。”
他最终脱口而出，声音比想象中大了几分。
韩一被沐清盯得浑身发毛。
他咽了口唾沫，连忙补充道：“我，我就是来问问，你这次是来干什么的。是……要在这里定居吗？”
少女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一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裹紧了外套。
半晌，沐清才开口：“你在东南区人脉怎么样？”
韩一实话实说：“不怎么样，我喜欢独来独往。”
沐清瘪嘴道：“那你在黑市的人脉怎么样？”
韩一挠了挠头，“还行吧。除了老钟，还有几个混得熟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沐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韩一打了个寒颤，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条件反射般往后仰，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翻下去：“干，干什么？”
沐清从床边站起来，俯下身。
“别紧张～”
她的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韩一圈在方寸之间。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件小事，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韩一缩了缩脖子。
沐清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帮我在黑市里找个人，算你还上次欠我的人情。”
韩一嘴角抽了抽，小声嘟囔：“这人情我到底要还多少次才算完......”
对上沐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立刻正襟危坐：“咳咳，找谁？”
沐清退了一步：“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叫东方良的玩家吗？”
韩一点点头。
沐清：“他现在带着洪大彪的前手下吴曲进了黑市，帮我找到他们，然后盯着他们。”
韩一眉头一皱，“吴曲？”
沐清挑眉：“认识？”
韩一耸耸肩：“听过。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这个？”
沐清补充道：“别让他们发现就行。”
韩一：“那个……有报酬吗？”
沐清：“我不去「top」揭发你，就是你的报酬。”
韩一无语道：“你打算一直用这一招威胁我吗？”
沐清坐回床边，“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你实在不愿意的话......”
“愿意！我愿意！”
韩一连忙道。
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可谁让他确实有把柄捏在这小姑奶奶手里呢？
韩一磨磨蹭蹭地走到窗边，回头看了眼已经舒舒服服躺回床上的沐清，嘴角勾起一个无意识的笑容。
他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这辈子欠的，已经不足以让他遭这样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