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事情倒也好解决。
但唯独是这通敌。
“宋无忧怎么可能会与那些蛮族人达成协议,一定是被旁人蒙住了双眼,他终究是你弟弟,你也是要帮忙想想法子的。”
宋鹤眠自然是想。
可如今眼下实在没有办法帮宋无忧脱罪的契机。
“母亲,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病中,根本不了解宋无忧究竟都结识了多少人,而如今他也不肯与我说个实话。”
若是宋无忧能够早早交代他曾经与江家为伍,曾经与蛮族人合作。
或许这场灾难还不曾落到他的头上时,早就已经被宋鹤眠内部消化。
可如今眼下却实在再无扭转之际。
宋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无能。
可如今就算是豁出去这个颜面,却也难换得家中安宁。
“那你如今是要将他送出去吗?你可不知今日下午时那些人闯入侯府时的那般凶帅模样,若不是公主与徐家家主前来,一个老婆子能够应对这些什么。”
那群人可还真是凶的吓人,实在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老夫人紧紧的攥着宋鹤眠的手。
“你是知道的,母亲这些年来唯一求的便是家宅和睦,如今好不容易…我们偏偏就又要摊上这样的事。”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宋老夫人解释。
毕竟宋无忧早就已经种下了罪孽。
而这些罪孽终究要有让他偿还的那一日。
“母亲。”
怜月知道有些话宋鹤眠不好开口,但是如今这件事不能就这样放着。
“宋无忧自幼便视自己为世子,从小到大胆大包天,从来就没有什么怕过的物件,也一直都以宋侯府未来的主人自居,从未有过半分约束。”
才养成了宋无忧如今什么事情都敢做的性子。
“他那些年来造下的罪孽,不可能要别人替他承受,所以如今眼下,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无辜的消失,母亲,我相信眠郎,若是能够帮忙转圜,也早就已经尽力。”
宋老夫人看着她低下的头颅,也知自己本来就不应该过于强求些什么?
“我知道他从前对你不好,可你当哥哥的却从来都没有半分怪罪,罢了,此事就这样吧,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次日。
再度有人登门,想要将宋无忧从侯府带走。
这一次来的并非是上一个大人,反而是大理寺卿林大人。
林大人颇有几分为难,先是拜见了宋鹤眠。
“宋侯,大家都同朝为官,我自然不想为难伺候,也不想让宋侯做了…如今这事情就摆在眼前,我想给宋侯颜面,可我却给不了。还请宋侯能够看在……”
宋鹤眠并没有拦着林大人,而是让人从那小院子将宋无忧带了出来。
“林大人一向秉公执法,甚至从来都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侯府自然相信。”
他看着面前这人,也从不曾寻私。
宋无忧被人从后院带出来时,便知道自己的谋算如今早已落空。
可他却将所有的恨意全都落在了宋鹤眠的身上。
她看着宋鹤眠眼眸之中,恨不得化作了万千刀剑,全都砍在宋鹤眠的身上。
“你…你何时把我真正的当做了你自己的兄弟,如今为了你自己的官生,你真要将我送出去?”
宋无忧甚至觉得如今一切的东窗事发都是因为宋鹤眠故意栽赃陷害而来。
“也是我活该,早知道当初不管用尽什么样的手段都要将你毒死,今日就不会有人将我推向深渊。”
可不管他如何叫嚣,面前之人却从不会再理会他半分。
宋鹤眠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大理寺卿身上。
“此事就劳烦大理寺卿从中公平评论,至于这罪过,自然是谁犯的谁来承。”
有了宋侯的这句话,大理寺卿很多事情便能够顺理成章的办好。
但他却还是有几分担心他开口便是向面前之人问询。
“侯爷的话属下也听得清楚,还是要问一问侯爷,这位终究是宋世子,微臣……”
宋鹤眠看着大理寺卿只回了他九个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大理寺卿也算是被打下了一针镇定剂。
随后便吩咐自己的人将宋无忧转送于天牢。
无忧离开府上,之前还在大口破骂,觉得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将此事处理完后回到了栖鹤堂,瞧见站在院子中浇花的怜月。
“怎么不在房中歇着?这些花我早就已经找了专门的花匠来负责,自然不需要污了你自己的手。”
怜月依偎在他怀中。
“这些花都是我当年为了讨你有生存之意,亲手栽种下来的,自然是有别的韵味在其中,我还是希望能够自我照料。”
宋鹤眠很是感激自己的那年能够遇见怜月这般鲜活之人。
“我也是很感激你,若是当年不曾遇见你这副模样的人,我早就不知是否早已放弃生命。”
那时光实在是太过黑暗。
费尽了百般心思所图谋的一切,却终究落了一滩死水。
眼前的所有谋划始终都毫无半分推进。
费尽心思所察觉的所有真相,在别人眼中却不过是一场荒唐之日梦。
他想告诉所有人。
可却只长了张嘴,却无法让别人信服。
以为自己一生也不过就是那般被病痛折磨。
最后不置身亡。
可只有怜月的存在,却让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是鲜活的,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未来是有多么的明亮。
怜月当时也颇为感谢宋鹤眠。
但是宋鹤眠的出现,怜月或许也会像上一世一般,一心只为宋无忧。
“你我都是对方的拯救者,所以都是老夫老妻了,便不必如此一定要谢来谢去了吧。”
怜月是故意站在这廊下等他的。
今日大理寺庆早早上门市无论如何都要将宋无忧带走。
不管是强行夺去,还是他沉默的让人带走,他的内心都不会好过。
“我…想起来年少时虽然在宋家老宅,可是与他也还算有过一段短暂的兄弟之间,那时候他也会跟在我屁股后面高高兴兴的叫着哥哥,我给他买糖吃,让我给他买零嘴吃。”
可好景不长,终究是短暂的兄弟情,却是落了一辈子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