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声音再次响起。
依然唤她“师姐”。
楚昭朝浑身紧绷，指尖金砂凝而不发：“莫要装神弄鬼。说，你究竟是谁？”
若这女人真是她师妹，为何长的与她如此相像。
若他们有血缘关系，那也该叫她姐姐才是。
镜中少女轻笑，指尖轻点镜面。
冰镜泛起涟漪，竟如水面般被她穿透。
她的手指伸出镜外，轻轻抚上楚昭朝的脸颊。
触感冰凉，真实的令人战栗。
“你问我是谁，看来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听好了，我是你的‘剑魄’。”
“三百年前，你为渡劫，将自身剑魄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你的凤凰剑，一半封入这面‘问心镜’。”
楚昭朝眯了眯眼：“你的意思，你是我封在这里的剑魄？”
“自然。”
楚昭朝冷哼：“真是可笑，剑魄能与主人共用一张脸么？”
“还有，如果你真的是我留下的剑魄，那不该叫我师姐，而是叫我主人，懂吗？”
“你！”
镜中女子收起笑意，目光渐冷。
“哟，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藏不住了？如此沉不住气，如何能蛊惑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昭朝将古剑拿出来：“在你说凤凰剑的时候...”她猛然翻转剑身，朝镜中刺去。
果然如她所料，镜面被刺穿。
流出来的血都是紫色的！
“邪物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卖弄！”
楚昭朝相信有剑魄一分为二这回事，但眼前这面镜子绝不会是问心镜。
就在方才，镜中邪物说到凤凰剑的时候，她脑中有画面一闪而过，同时手中古剑有一瞬间的颤动。
她才明白，自己手中拿的，就是凤凰剑。
而且曾经是属于她的。
既然还有一半的剑魂在凤凰剑内，那还是先让她认主，而后再通过这一半的剑魄感知另一半。
楚昭朝的剑尖还滴着紫色血液，她盯着镜中少女骤然变色的脸，忽而笑了：“演得不错，可惜你太心急了。”
“什么？”
镜中人的指尖还停留在楚昭朝脸颊，此刻却开始微微发抖。
“第一，”楚昭朝竖起食指，“凤凰剑认主需要本命精血，可你刚才碰到我时...”她突然抓住镜中人的手腕翻转，露出对方掌心暗藏的噬魂蛊，“用的却是蛊虫。”
紫色蛊虫在金光下发出惨叫。
“第二。”
她剑锋突然刺入冰面，挑出一缕青铜细丝：“问心镜要用天玄寒铁铸就，可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楚昭朝掌心释放出凤凰真火，镜子在火中化作黑烟。
镜中人突然暴退。
也是名女子，与她的脸完全不同，身上穿的是凌云宗弟子服饰。
她面容扭曲：“就算你看破又如何？残缺的剑魄，你永远也无法让它认主！”
既是无主，那谁都可以用。
天玄宗只认凤凰剑，谁能拥有它，便可得到凤凰咒。
有凤凰咒，就能找到另一半剑魄。
楚昭朝冷笑：“谁告诉你残缺的剑魄不能认主？”
她突然割破掌心，鲜血泼在凤凰剑上。
诡异的是，血珠悬在剑刃表面不落，还渐渐凝成血符。
秦彻眸子微缩：“这是，你之前留下的血契？”
“不错。”
楚昭朝剑指抹过血符。
她又记起来一些，三百年前她身死之时，就把认主的密咒刻在了剑魄里。
只要她记忆苏醒，自然就能用血契唤醒。
不必用什么凤凰咒。
毕竟，凤凰咒还是那时的她所创立。
镜中人突然尖叫着扑来，却在触及血符时被金光弹开。
整面冰镜开始龟裂，露出镜子里面的青铜罗盘，盘面密密麻麻全是蠕动的噬魂蛊。
秦彻霜纹锁链绞碎罗盘，蛊虫也成齑粉，在空中浮出金红光点。
楚昭朝福至心灵。
凤凰剑脱手飞出，剑身将光点禁术吸收。
当剑柄重新落回掌心时，她感受到血脉相连的震颤。
凤凰剑就此才算真正认主，成为她的本命剑。
镜中少女发出最后一声哀鸣。
身形消散前露出真容，竟是陆青霜的脸！
“我们先离开这里。”
楚昭朝这才发现，镜子破碎后，在他们左手边有一条路。
路面布满寒霜，却没有显现出他们的倒影。
楚昭朝心里啧啧称奇。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走在前面的秦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楚昭朝：“你连凤凰剑都想起来，难道不记得自己之前来过？”
她突然回想起之前秦彻问她的话。
他问记不记得自己来过雪渊。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明确告诉你，即便我与天玄宗老祖有关系，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她！她更不是我。”
说完楚昭朝率先往前走。
她其实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此刻心中有一股气。
莫名其妙的。
不过凤凰剑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神稍定。
秦彻却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楚昭朝，她身形不算娇小，但被雪色大氅裹着，还是显得单薄。
他在想刚才她说的那句话。
她不是当年的天玄宗老祖！！！
就如同他也不再是当年从太虚宗出来的萧烬...
想通这一点，秦彻勾了勾嘴角。
怕什么呢。
当年面对太虚宗几大长老围攻，他也没怕过。
“你。”
楚昭朝还在想这条路怎么还没走到头时，突然手被牵住。
她侧头看着秦彻，又低头看着被握住的左手。
“干什么？”
“这条路有古怪。”
秦彻答非所问，“我的灵力竟然探查不到尽头。”
楚昭朝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掌心凝成一团凤凰火朝远处轰去，火光照亮前面三丈之地。
她忽然发现，脚下的霜层并非自然凝结，而是由无数细密的符文组成，每踏出一步，那些符文跟着一动。
“是古阵法。”
秦彻蹲下身仔细查看，“看着有些年头了。”
楚昭朝心头一震。
楚天恪失踪快十一年，古阵法会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吗？
凤凰剑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剑鸣清越，似凤凰鸣叫，一道金光自剑尖射出，指向道路深处。
“跟着剑光走。”
她毫不犹豫迈步向前。
行不过百步，前面竟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