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熟悉一番后,阿娆带着两人离开凉亭,去前面的花厅集合。正经过回廊,熟悉的杂乱脚步声再次传来,眼见得前面的人冲了过来,影三直接飞身过去将人一脚踢跪下。一声脆响,茶壶碎片四分五裂,来人也被踢得在地上打滚,痛哭流涕。
“你走路急急忙忙做什么?府中没有教你规矩吗?如此莽撞,若是冲撞了贵人怎么办?”霜儿上前训斥着,那小厮被说得脸色一白,连忙擦干眼泪,“贵人饶命,奴才只是想着偷个懒儿,快些送酒水过去好回来歇息,没有想要冲撞您的意思啊!”
小厮哭喊间,不远处走来一个端着托盘的蓝衣丫鬟,步伐隐隐急切。待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她愣了愣,步伐微顿,还是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酒水怎么撒了,王妃娘娘您可有被吓到?”来人扫了眼地上的残渣碎片,而后殷切地朝阿娆开口,“是这人办事不牢靠,不如奴婢带着您换身衣裳吧?以免您仪容有失,此时奴婢会一一回禀夫人的。”
望了眼面色发白的小厮一眼,阿娆摇摇头,“不必了,本王妃没有被溅到,只是他行事实在鲁莽,还是要多学学规矩才好。”蓝衣丫鬟一愣,随即连连点头,“王妃娘娘说的是,奴婢会管教好他的。”蓝衣丫鬟是二等丫鬟,自然能训斥这最底下的小厮。
见状阿娆便带着人离开,直到略远时还能听见丫鬟训斥小厮的声音。霜儿不禁撇撇嘴,“主子,这杨府中的下人规矩怎么这样差?一个两个的甚是莽撞,这若是遇到规矩森严的主子,只怕他们逃不过一顿毒打了。”她嘀咕着,声音极小,只叫身边人能听见。
阿娆没有说话,一旁的影三也没有开口,一时间只有霜儿絮絮叨叨。影三不由闭眼,怎么一个比一个聒噪。终于到了前厅,杨夫人率先上前寒暄,神情隐有歉意,“王妃娘娘怎地一个人?臣妇原想着带您逛逛这里,却不想事情多了抽不开身,是臣妇的过失。”她对临清王妃印象极好,自然愿意陪着她逛一逛,谁知道前头忽然出现了贵客过敏的症状,她自是急忙寻府医来给那夫人医治,一来二去的便忙忘了。
“杨夫人不必挂怀,这杨府极清幽,本王妃自行逛逛也别有一番乐趣。不过前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众人行色匆匆?”杨夫人闻言忍不住苦笑,“都怪臣妇安排不当,没有查到林小姐竟对雏菊花有过敏之症,林小姐浑身起了红疹,如今已经被送回厢房医治了。”
林小姐?阿娆微微展眉,还不等她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高昂的尖叫声,三三两两妙龄小姐忽地不顾形象疾步跑了出来,神情羞愤,“杨夫人,你那花园后面的厢房里竟有登徒子!他,他···”那小姐话语几番在口中打转,还是不敢说对方赤裸着上半身,这无疑是告诉众人她亲眼所见,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正当她们恼怒时,杨夫人的天已经快塌了!
又是一番闹剧,杨夫人才查清,那厢房里的男子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厮,刻意在厢房躲懒,谁知厢房太热,他便不顾形象宽衣解带···杨夫人肃着脸将那小厮拖下去处置了,而后便对受到惊吓的小姐们表示歉意,说了许多软话,又赠与了不少首饰聊表歉意,她们才算原谅。
这场赏花宴无疑失败透顶,谁也没想到竟会出现这么多闹剧,送诸位贵客走时,杨夫人的唇色都是惨白的,神情恹恹,可见被这场赏花宴给打击到了。
阿娆走出杨府时,熟悉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刚走近,萧砚之便掀帘走了出来,待看见阿娆时,他眉眼温和下了马车。视线后移,眸光随即一冷,又悄然恢复成了醉人的温柔,“阿娆,我来接你回府。”
亲自扶着阿娆上了马车,直到坐在里头,萧砚之才意犹未尽收回手,“赏花宴可还有趣?”
阿娆摇摇头,神情纠结片刻,还是缓缓开口,“今日杨夫人待客十分热情,只是···”许是说人是非不好,她轻抿唇,有些难为情,“杨府中下人规矩不算好,还需多练练,今日已经有两个下人险些将酒水泼在妾身身上,若非霜儿和影三护得及时,只怕是浑身狼狈了。”
她垂眸轻语,并未发现男人闻言后眼底转瞬即逝的冷意。马车晃晃悠悠回到了王府,霜儿正要伸手去扶,萧砚之动作却比她还要快,两人携手进了府门,霜儿才得到自家主子的近身权。
“我先去书房处理公务。”待阿娆点头,萧砚之才满足地转道回了书房,唯余霜儿和影三跟在阿娆身后到了萦烟阁。到了熟悉的地方,霜儿才忍不住瘪嘴,又顾及着影三在不好吐槽,犹犹豫豫终于寻了个两人独处的好时机才迫不及待开口,“主子,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瞧着王爷好似对她家主子别有意思呢?这到底是何时开始的?难不成王爷与主子日久生情,这会儿已经喜欢上主子了?这么想着,霜儿便不自觉蹙起眉头,那日王爷失态抱住林二小姐的画面历历在目,打从那时候起,她就不看好王爷了。
此时,被霜儿念叨的萧砚之正坐在书房桌案后听着林七的回禀,“属下认真探查过那小厮的身体,并未发现异常,但他被属下抓住便果断服了毒,想来便是那群人安插的死侍。”
萧砚之面色冷冽,“他们倒是谨慎。”意图搅乱京城风云趁虚而入,当真是好算计。“传令下去,京城各处严加防范,若有异常即刻来报。”林七拱手应是,“属下遵命。”
解决好递上来的暗信,萧砚之将其呈给了专人,这封信不日就会到达圣上桌案。待处理完紧急公务,他才松泛片刻,迈着步伐去了三个孩子的院落。
萧然正缠着萧景陪他玩毽子,冷不防看见父王的身影,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收回手乖乖站在原地,板正得像根木桩子。萧景昵他一眼,无奈摇头,上前朝萧砚之行礼,“父王。”
萧然也就端庄了那么一会儿,活泼好动的性子到底占了上风,上前就贴近萧砚之,笑得如偷腥的猫,“父王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房间静了片刻。萧景扯了扯萧然的衣裳,萧然也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巴躲在萧景身后。
看着两个孩子的小动作,萧砚之夜心中难掩愧疚。他面色柔和下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冰冷,“今日公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来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