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下去,本王不喜欢。”萧砚之看都未看一眼便让林七拿出去,这般抵触的态度让林七有些惊讶,“这粥对身子好,您忙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用,待会儿又要熬夜处理公务,这身子怎么受得了?王爷,您还是用一些吧。”他叹气,怎么就这么倔。
萧砚之眸色明显冷了一些,他正要起身亲自提着食盒出去,胃部却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意,修长骨感的手下意识撑着桌面,他唇色当即一白。林七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王爷您还好吗?”那一阵痛意格外持久,如同一把小刀持续而漫长地切割着血肉,纵使萧砚之忍痛本领极佳,喉间也不由溢出一丝难捱的喘息,林七扶着人坐好,然后跑着将粥端了上来。
无奈,萧砚之只好垂眸用了勺粥,温热的液体流向胃部,缓缓熄灭着那股灼热尖锐的痛意,虽说痛意还持续着,却比没吃时好上许多。一碗粥逐渐见了底,林七担忧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嘟囔,“王爷您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您说您犟什么犟。”
林七自小跟着萧砚之一起长大,关系深厚,两人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挚友。萧砚之分辨得出他的关心,也就对他略显逾矩的话视若不见,久而久之,林七的性子反倒莽了起来,如今还敢光明正大吐槽主子了。萧砚之看了他一眼,冷白的脸上因着痛意浮现些许酡红,看起来更有人气了一些,“聒噪。”
看着粥碗,萧砚之沉眸片刻,而后吩咐林七,“明日去库房选些东西去萦烟阁。”林七点点头,“主子想送什么?”男人头也未抬,语调夹杂着些漫不经心,“你看着选就是。”
谁知翌日东西还没送出去,阿娆反倒先一步来了书房,身旁还跟着个没睡饱的小团子。刚洗漱好的萧砚之听到林七的通传,波澜不惊的眉宇微微拧起,“她来做什么?”
阿娆坐在书房偏房,听到脚步声时方才掀眸,只见身着朝服的萧砚之站在门口,俊美容颜因这朝服更显出几分冷峻与威严,眸光深邃冷淡,看向她时不带有任何情绪,“你来做什么。”语气比起书房伺候的下人还要陌生,阿娆站起身来朝其行礼,“妾身是来给王爷送早膳的。”
“妾身听闻王爷晨起上朝鲜少用早膳,所以早早做了粥送来前院,好让王爷胃部好受些。”
至于是谁让她送的,阿娆只字不提,她恍若看不见男人眼底的冷意,自顾自地打开食盒,“这药粥妾身放了些饴糖,吃起来会有丝丝甜味,王爷尝尝。”
萧砚之盯着眼前殷勤的女人,看着她眼底的明媚与温柔,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本王原以为你是个安分的女人,却不想也有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想用这些早膳讨好本王,与本王拉近关系?你还真是处心积虑。”
这话委实刻薄,端着粥碗的少女被嘲讽得脸色一白,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冷漠的男人,“王,王爷为何会这样想妾身?妾身只是想给您送粥······”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打断,“新婚夜本王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明靠近本王,你只需做好你王妃的职责,守好你身为王妃的本分,不要做这些肆意献媚的举动,本王不喜欢。”他早就受够了之前唐婉肆意接近他,日日塞食盒妄图与他拉近关系的举动,这会让他万分厌恶。
阿娆脸色苍白,被这万分难堪的话惹得眼眶一红,眼尾含着泪珠,似乎打击得摇摇欲坠,她忍着哭腔解释道,“这是母妃吩咐的,不是妾身刻意所为。”没头没尾的话带着些淡淡的指向性,让男人的脸色更沉,“原来你去向母妃请安便是刻意说了这些,想让母妃成为你不善心思的借口。”
原来她主动去皇宫请安也有着心思与算计,萧砚之不禁有些厌烦,正要继续说什么,便见门外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父王你误会母妃了!”萧然小跑着进来护在阿娆面前。见是萧然,萧砚之的脸色不禁缓和片刻,不想让孩子害怕,“然儿,你怎么来了?”
萧然才离开一会儿,没想到回来就听见父王对母妃的斥责,他心中一急,顾不上行礼就跑了进来,语调有些急促地解释,“父王,母妃没有和祖母说您的坏话,是祖母关心然儿的身子,说然儿又变可爱了很多,然儿便说这是因为喝了母妃做的药粥,祖母便要奖励母妃,又因为关心父王的身子,这才说让母妃也做给父王喝。”
“祖母说父王忙于公务总是不记得用膳,时时让她担心,需得一日三顿都有人督促才好,而母妃是父王的妻子,祖母便说让母妃督促着父王一日三顿都用药粥滋补身子,若是父王不喝,祖母就亲自看着父王喝······”
他语速很快,说话吐字因着着急而有些不清楚,但还是竭力解释着,憋得小脸都红了。这一刻,萧砚之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眼前的少女,他抿着唇,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他以为是唐氏刻意在母妃面前说道,却原来根本不是她所为···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诛心之语,萧砚之指尖微顿,周身冷凝不自觉缓和下来,望向对面无声拭泪的少女,“抱歉。”
他似乎又误会了她。
阿娆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她背过身拿帕子擦拭着,声音带着些闷闷的哭腔,“时辰不早了,王爷早些用膳,妾身失仪,先行告退了。”步伐匆匆掠过他的身边,男人隐约能看见她泛红的双眸与哭红的鼻尖,他僵在原地,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发沉。
全程围观却怎么都插不上嘴的林七见状摇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啊?王妃娘娘来送粥还不好?主子一张嘴直接将王妃凶哭了,还误会王妃娘娘居心叵测想要勾引他,若不是三公子解释了一通,只怕王妃就要被冤枉死了。生平第一次,林七觉得自家主子真是不识好人心。
被当做好人的阿娆慢悠悠地收起帕子,眼底委屈哭意自出了书房便烟消云散,转而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她仍旧拿着帕子掩面,直到回了房中才卸下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