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阿娆的贴身丫鬟霜儿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拿着一碟好不容易得来的雪花酥,正要将糕点递给阿娆,秦嬷嬷却一把夺走,“吃什么吃?王爷没回来,你居然敢给王妃喂东西!真是没有规矩!”
霜儿见糕点被抢走,顿时急的红了眼,“我家小姐饿了一天了,再不吃就要昏过去了。”
秦嬷嬷嗤笑一声,“你哭什么哭?我可没有欺负你,哭着给谁看呢,真是会装相······”
门外忽然传来下人拜见王爷的声音,秦嬷嬷见状连忙挤开霜儿往门口走去,打算好好告告这贱丫头不喊王妃的罪名,谁料她前脚刚跪下来拜见临清王,身后忽然传来几道惊呼。
临清王一愣,便见坐在床榻上的新妇忽然身子不稳着朝地上倒去,盖头飘下,露出她半张白皙娇美的肌肤和微抿的红唇。他启步过去,躺在地上的少女双目紧闭,俨然是失去了意识。
身旁有丫鬟跪下来哭诉,“回禀王爷,王妃娘娘自晨起梳妆便未用过吃食,她身子弱禁不住饿,否则就会晕倒过去,方才奴婢给王妃端来了吃食,可秦嬷嬷却执意不肯让王妃进食···”
秦嬷嬷当即眉毛倒竖着,目光像要吃人一般瞪着霜儿。霜儿继续磕头,站立的临清王眼眸微拧,宣了府医过来。而府医的确说王妃体弱,已经昏迷了。
霜儿连连点头,临清王挥退了部分人,“给王妃用些吃食。”
男人负手而立,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青松,他今日穿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喜袍,玉冠高束,更衬得清冷矜贵的俊美之姿多了些人气,奈何那双清冷凛然的眸中唯有冷意与漠然,没有半分情绪。自从先王妃走后,临清王就没了喜怒哀乐,仿佛心神也跟着先王妃一起走了。
秦嬷嬷见状不妙想要求饶,却被床榻上的少女一声轻吟给止住了声音。只见用了些肉粥的阿娆纤长睫翼轻颤,随即睁开了那双浅褐色如同蜜糖融化般柔和水润的双眸,小脸精致绝美,秀鼻高挺,眉如远黛青山,肌肤白皙胜雪,衬得那张唇瓣饱满诱人的红唇越发红得妖冶。然而她的气质却干净清纯,仿佛可以一眼望到眼底,两相结合在一起却并不矛盾,反而想让人窥伺更多的美好。
临清王站在不远处,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新妇的确貌美非常,可他唯爱洛儿,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若她乖巧安分守己,在这王府中就有好日子过,否则他绝不容忍。这桩由皇帝赐下的婚姻并非她的保命符。
本想等对方醒了之后再离去,却不妨那柔弱的少女也朝他这边望来,温柔的眉眼看到他时略略划过些许涟漪,随即安静下来,朝他盈盈伏身,“王爷。”
声音只有刚转醒的虚弱以及对他的···恭敬。临清王听得很清楚。
他不由多看了阿娆几眼,想要看清她到底要耍什么心机,却发现她伏身之后又跪了下来,声音婉转却没有生气,“妾身失礼,本不该在房中用膳,是妾身没有礼数,还望王爷恕罪。”
新婚夜的两人丝毫没有喜庆的气氛不说,还让房中气氛冷凝到了谷底。临清王冷眼望着阿娆跪下,默了良久,他才淡淡叫起,“起吧。”
他就算再不喜她,也不会让她刚进门的新妇饿着肚子直至昏倒。思及方才丫鬟的控诉,他冷冰冰的眸子放在秦嬷嬷身上,声音如冰雪般无情,“自己去领罚。”
秦嬷嬷身子一抖,垂着脑袋退下。其余人也俯首退下,房中只余两人。
阿娆扶着床榻起身,身子隐有些踉跄,她抓起地上的盖头,“王爷方才没有掀盖头。”
临清王启步坐在桌旁给自己斟茶,“既然掉了,就不必掀了。”
阿娆低头看了看帕子,低声应了一声,而后走到桌旁,“请王爷喝合卺酒。”
她将其中一个杯子递到半空,与男人对视着。男人定定望着她,阿娆面不改色道,“妾身知王爷心有所属,妾身嫁给了王爷,便会尽职尽责扮演好身为王妃的职责,不会逾矩半分,还请王爷看在妾身坦诚相待的份上,给妾身一份体面。”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就差告诉临清王,让自己将她当属下一样看待。他虽是男子,可在后宫中也生活了许久,自然知道些许阴私,而一个人说话真假与否,眼睛便是关键。
两人对视良久,并无情意流淌,有的只是审视和冰冷。临清王眯了眯眼睛,“你是谁。”
阿娆微微拧眉,俯首轻语,“圣旨上言明只是侍郎府嫡女嫁与王爷,妾身亦是嫡女。”
她并没有骗人,只不过她的嫡女身份新鲜的很,一天都没到。对于她的坦诚,临清王不做他想,总归他迟早会被迫娶妻,当初是厌恶唐婉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得不娶,可如今得知所娶之人不是唐婉,而是眼前这个识相的陌生人,他反倒轻松下来。
接过合卺酒,他一饮而尽。阿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也小口抿完酒,如玉脸颊登时多了些许娇羞酡红。
事情办完,临清王起身欲走,阿娆便将他拦住,“王爷留步。”
临清王望着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女,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阿娆佯装看不见,柔声道,“今夜是王爷的大喜之夜,若王爷径直离开,第二日便会有流言蜚语传入宫中,太妃娘娘身处后宫不能时常相见,本就希望王爷一切安好,若是流言传入,恐太妃娘娘会为王爷担忧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