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沐昭时睁开眼睛，发现枕边放着一杯温水和小药盒。
段临渊的字迹在便签纸上工整地写着：\"早餐在保温箱，我去公司开会，中午回来。记得吃药。\"
她拿起药盒，里面是几粒白色药片。
医生开的恢复记忆的药？
还是...别的什么？
沐昭时犹豫了一下，将药片藏进了床头柜抽屉。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悦发来的消息：\"今天三点，别忘了。\"
沐昭时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昨晚段临渊那句话仍在她耳边回响。
\"如果你永远都想不起来，该多好\"
她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
洗漱完毕下楼，厨房保温箱里果然放着精致的早餐。
蔬菜沙拉、水煮蛋、全麦吐司和一杯鲜榨橙汁。旁边还放着一朵沾着晨露的玫瑰，卡片上写着。
\"希望你喜欢今天的阳光。——临渊\"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本该令人感动，却让沐昭时后背发凉。
段临渊太完美了，仿佛在演绎一个完美丈夫的角色，每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过一样。
她机械地吃完早餐，决定在段临渊回来前出门一趟。
刚拿起包，门锁就传来转动声。
段临渊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购物袋。
\"昭昭？\"
他看到站在客厅的沐昭时，眼睛一亮，\"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出去走走。\"沐昭时攥紧了包带。
段临渊的笑容僵在脸上，购物袋从手中滑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快步上前，却又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停下，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一个人？\"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沐昭时点点头。
段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像是即将碎裂的玻璃。
\"不行。\"
他突然跪下来，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腹部，\"求求你，别一个人出去...我陪你好不好？\"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沐昭时浑身僵硬。
段临渊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我只是想去买点东西...\"她试图挣脱。
\"带我去，求你了。\"段临渊抬起头，泪水已经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还没完全恢复，万一...万一又出事怎么办？\"他的声音哽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昭昭...\"
沐昭时低头看着这个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阳光给他的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泪水顺着精致的脸部线条滑下，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好...好吧。\"
她轻声说。
段临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迅速站起身，却又因为起得太猛而踉跄了一下。
沐昭时下意识地扶住他，手掌触到他冰凉的皮肤。
\"谢谢。\"
段临渊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他转身上楼，脚步轻快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沐昭时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
段临渊的脆弱如此真实，那些眼泪不像是演出来的。
但为什么...
……
十分钟后，段临渊换了一身休闲装下楼。
浅灰色针织衫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黑色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他走到沐昭时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可以吗？\"
沐昭时将手放在他掌心，感受到他立刻收紧的力道，像是怕她随时会抽走。
\"想去哪里？\"段临渊轻声问，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沐昭时想起林悦的约定，心跳加速。
\"就...逛街吧……\"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
段临渊始终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记得这里吗？\"他指着靠窗的位置，\"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沐昭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窗边的座位空着，阳光洒在木质桌面上。
她努力回想，却没有任何印象。
她看着段临渊期待的眼神，勉强笑了笑。
\"可能...还没想起来。\"
段临渊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来。
\"没关系，我们会有新的回忆。\"
他拉着她走进咖啡厅，\"今天就当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好不好？\"
咖啡厅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段临渊为她拉开椅子，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块提拉米苏。
当咖啡送上来时，他果然细心地加了一包糖，然后期待地看着她。
\"尝尝看？\"
沐昭时抿了一口，甜度刚好。
她抬头，发现段临渊正用手机对着她，镜头闪烁了一下。
\"抱歉，没忍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她看，\"你太美了。\"
屏幕上确实是张不错的照片。
她低头喝咖啡的侧脸，阳光撒下，发丝垂落。
但沐昭时注意到相册里还有数百张类似的照片，时间跨度长达几年。
\"你...经常拍我？\"
她迟疑地问。
段临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嗯，想记录下你的每个瞬间。\"
他翻动着相册，\"你看，这张是你去年生日，这张是我们去北海道滑雪，这张是你睡着时的样子...\"
沐昭时越看越心惊。
照片里的她有时在笑，有时在沉思，甚至有很多她毫无察觉时被拍下的瞬间。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她熟睡时的特写。
睫毛、嘴唇、散开的头发...拍摄角度显示拍摄者就躺在身边，近距离观察着她的睡颜。
\"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她忍不住问。
段临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放下手机，双手握住她的，眼神真挚得近乎偏执：\"昭昭，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声音颤抖，\"没有你，我会死的。\"
这句话太过沉重，让沐昭时呼吸一窒。
段临渊的手心滚烫，紧紧包裹着她的，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强行传递给她。
\"我...想去洗手间。\"她抽出手，逃离般走向咖啡厅后方。
锁上隔间门，沐昭时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段临渊的深情太炽热了，几乎要将她灼伤。
但为什么...为什么她对他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她拿出手机，看到林悦又发来消息：\"三点，别让我失望。\"
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二十分。
沐昭时咬咬牙，回复：\"我会去。\"
走出洗手间，她看到段临渊正在结账，背影挺拔如松。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接下来想去哪？\"段临渊转身看到她，立刻露出笑容。
沐昭时看了看表。\"我...有点累了，想回家。\"
段临渊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好，我们回家。\"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你今天能陪我出来，我很开心。\"
回程的出租车上，段临渊让沐昭时靠在自己胸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平稳而有力，手臂小心翼翼地环着她，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昭昭...\"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叹息，\"就这样，永远别离开我。\"
沐昭时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上，思绪飘向即将到来的三点之约。
段临渊的手臂紧了紧，仿佛察觉到她的分心。
到家后，段临渊坚持让她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准备午餐。
沐昭时躺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切菜声，内心挣扎不已。
她该相信谁？
……
两点四十分，段临渊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做了你喜欢的海鲜粥。\"他放下托盘，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累了吗？\"
沐昭时摇摇头，突然注意到段临渊右手腕内侧有伤痕被衣袖挡住看不清。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这是...？\"
段临渊迅速抽回手，袖子滑下来遮住伤痕：\"没什么，做饭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转移话题，\"尝尝粥？我放了新鲜的虾仁。\"
见他不肯说，沐昭时没有追问了。
吃完午餐，段临渊收拾餐具准备离开：\"你睡一会儿，我去书房处理点工作。\"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门关上后，沐昭时立刻拿出手机。
两点五十五。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发现段临渊的书房窗户正对着前门，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任何出入的人。
三点整，手机再次震动：\"到了吗？\"
沐昭时咬咬牙，回复。
\"马上。\"
她悄悄打开卧室门，听到书房里传来键盘敲击声。
深吸一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心跳如雷。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时，身后突然传来段临渊的声音。
\"昭昭？你要去哪？\"
沐昭时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段临渊站在楼梯口，逆光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结结巴巴地说。
段临渊慢慢走下楼梯，脚步声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随着距离拉近，沐昭时看清了他的脸。
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红得可怕，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一个人？\"他轻声问，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沐昭时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在门上。
段临渊在她面前停下，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
\"昭昭...\"他低声唤道，声音破碎，\"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眼神太过受伤，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沐昭时的心脏揪成一团，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约了林悦。\"
段临渊继续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一直想拆散我们...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正好落在那颗泪痣上，然后顺着脸颊滑下。
沐昭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那滴泪，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
\"别哭...\"她轻声说。
段临渊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哽咽，\"求你了，昭昭...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又是这样的话……
沐昭时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内心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不走。\"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段临渊如遭雷击。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后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呼吸急促得不像话。
\"真的吗...\"他声音颤抖，像是在确认
\"我不走。\"沐昭时重复道，轻轻拍着他的背。
就在这时，一个画面突然闪现在她脑海中。
段临渊掐着她的脖子，眼神冰冷地说。
\"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这个画面太过真实，让沐昭时浑身一颤。
段临渊察觉到她的异样，稍稍退开：\"怎么了？\"
\"没什么...\"沐昭时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头晕。\"
段临渊立刻紧张起来：\"要不要叫医生？或者吃药？\"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脸色很差。\"
沐昭时摇摇头：\"休息一下就好。\"
段临渊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
沐昭时靠在他胸前，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这个怀抱温暖而有力，与她闪回记忆中那个暴怒的男人判若两人。
\"睡一会儿吧。\"段临渊将她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我就在这里陪你。\"
沐昭时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
她假装睡着，听到段临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然后又回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昭昭...\"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满足。
“昭昭……”
只是轻唤她的名字语气却让人浑身发冷。
她保持均匀的呼吸，直到听见段临渊的脚步声远去，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药片，还有一张便签。
\"公司有急事，很快回来。记得吃药。爱你。——临渊\"
沐昭时拿起药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了原处。
她拿出手机，看到林悦发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最后一条写着。
\"他是不是不让你来？我就知道。明天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放下手机，沐昭时走到窗前，段临渊大概已经走了。
夜色中，路灯孤独地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突然注意到门廊的地板上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
走近一看，是几枚烟蒂，还有被掐灭的痕迹。
段临渊不抽烟。
至少在她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从未见过他抽烟。这些烟蒂是谁的？
回到床边，沐昭时发现段临渊的手机忘在了床头——他平时从不离身的手机。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尝试解锁。出乎意料的是，手机竟然用她的生日解开了。
主屏幕上是一个加密相册，图标是她睡着时的侧脸。
沐昭时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心跳如雷。
该不该看？如果里面是她想象的内容...
她该怎么办……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她点开相册，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错误。
她尝试了段临渊的生日，还是不对。
第三次，她输入了他们结婚纪念日，相册打开了。
里面的内容让她浑身冰冷。
全是她熟睡时的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有些甚至能看出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
最早的一张显示日期是三年前，那时他们应该刚结婚不久。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新的一组照片——拍摄于她车祸住院期间。照片里的她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如纸。
而段临渊就站在床边，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眼神中带着病态的满足。
这些照片证实了她最深的恐惧。
段临渊对她的执念远超出正常范围，甚至可能在她昏迷期间就已经...
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沐昭时手忙脚乱地关掉相册，将手机放回原位。
脚步声快速接近，卧室门被推开，段临渊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惨白。
\"你醒了？\"他的声音紧绷，目光迅速扫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和未动的药片。
沐昭时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嗯，刚醒。\"
段临渊走到床边，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然后明显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