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坐在废墟中整整一夜。
直到东方泛白，风里传来血与尘混合的腥气，她才勉强撑起身体，缓缓从残垣断壁中站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干裂，眼中却再无一丝情绪波动。
她不是不痛。
是已经痛到麻木了。
沈砚舟那番话犹如毒药，慢慢浸入骨髓，搅得她每一寸神经都在颤栗。
他是Z3，是曾被她亲手“杀死”的人，是为了她甘愿堕入疯狂深渊的那个人。
而现在，他说——他还有Z3系统的源代码。
更可怕的是，他还活着，他回来了，他甚至妄图让她站在他这边，对抗整个“狩网”。
“可笑。”江晚吟喃喃自语，“你让我如何信你？又让我如何面对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通讯信号穿透废墟的干扰波，强行接入了她的终端。
“江小姐——是我，南序！”
江晚吟心神一震，立即接通：“说。”
“我们遭到了伏击！”南序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江思悠……她被带走了！”
江晚吟瞳孔骤缩：“谁干的？”
“是‘神权序列’的人，他们的人混入了基地内部，在清晨时分突袭了我们指挥部……我们本以为对方是来找Z3的，可他们……目标一直是江思悠。”
“他们带走她时留下一句话——‘谁控制了命图之核，谁就控制了神明的意志’。”
江晚吟几乎瞬间就想起了自己身上曾经的基因改造记录，以及她妹妹江思悠身上那段一直被刻意隐瞒的实验代号——【m12·镜核计划】。
“思悠她……”江晚吟喉头发紧，“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南序低声道：“我们早该想到，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江小姐，你得回来，我们需要你做决定。”
“我立刻出发。”江晚吟冷声道，随即切断通讯，拔下湮灵刃，将碎裂的外套一扯，披上身，转身就走。
可她刚一动，身后竟突兀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去哪？”
江晚吟的动作猛然顿住，猛地回头。
沈砚舟不知何时已重新出现，立在她身后的高台残壁之上，夜色褪尽，他身上被血染红的长袍随风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冥府归来的神只，冷漠而凌厉。
“你跟踪我？”江晚吟冷声质问。
“我一直在。”沈砚舟平静道，“江思悠出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她也是我……曾经答应你要守护的人。”
江晚吟眸中寒意更甚：“你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她出事，你第一个想到的，不也是我？”沈砚舟冷静地看着她，“你怕你一个人救不回来她，你需要我的力量。”
江晚吟沉默。
的确，她是这样想的。
可承认，不代表她愿意和这个疯子并肩。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再信你？”
沈砚舟走近一步，从袖中甩出一枚银白数据芯片。
“这是Z3系统部分解码指令，还有m12镜核项目的数据残页。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但你必须明白，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江晚吟接过芯片，看也没看，冷冷地道：“你若敢玩花样，我宁可同归于尽。”
沈砚舟嘴角勾起：“你现在，比五年前更迷人了。”
江晚吟翻身上了战车，冷眼瞥他一眼：“废话少说，要救思悠，就上车。”
沈砚舟一挑眉：“我开。”
“你敢动我的方向盘，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江晚吟侧眸，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沈砚舟不再废话，直接跃上副驾驶。
车轮轰鸣，战车宛若猛兽一般破空而去，直朝基地方向疾驰。
—
基地指挥所。
南序脸色铁青地站在沙盘前，身后是一众神情紧张的战士与战术规划师。
“江小姐的信号正在靠近。”
“目标确认，车上两人……另一个是……Z3？”
话音刚落，战术室中所有人一瞬间举枪而起，杀气腾腾。
“放下枪。”南序一声喝令，“现在谁都不能动他。”
“可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南序咬牙，“但此时此刻，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他合作救回江思悠，要么……你们准备好在基地爆炸前下地狱吧。”
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江晚吟带着沈砚舟踏入指挥所。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
江晚吟一身血衣，站在众人面前，冷冷道：
“从现在开始，我接管行动指挥。”
她扫视全场，声音冰冷如霜：“我要你们在十二小时内，查出‘神权序列’的踪迹，锁定他们藏匿江思悠的位置。”
“还有——”她目光落在沈砚舟身上，“把Z3的身份资料，所有数据库对接权限开放给我。”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要对神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