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面色又变了变，不过还是一个劲摇头，紧抿着嘴不说话。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被交代过了。
她交代他保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神色。
林晚晚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测让她遍体生寒，从脚底凉到了心脏。
林奶奶不放心林晚晚，烧水的空隙就过来瞅一眼，哪里想到她竟然在套儿子的话。
她心中警铃大响，立马推门而入，“林智，去给我烧火去。”
林智倏地站起来，朝着厨房跑去。
他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晚晚的问题，妈交代过不能说的，说了他们全家会完蛋的。
林奶奶冷着脸，“晚晚，好好休息，别想东想西的，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林晚晚嗫嚅了一下唇瓣，想开口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她那次摔了头之后，明显忘记了一些事，那应该就是奶奶和小叔极力隐瞒的事情吧。
“嘴唇都干了，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林奶奶说完就出了房间，过了好大一会，才给她弄来一杯水。
林晚晚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又哭了，不过她没有点破，接过水杯咕噜噜一下子就喝完了。
“行啦，起来吃面吧。”
“好的，奶奶。”
一顿饭，林晚晚吃得味同嚼蜡，生怕大家担心，她还是很努力吃完了。
林奶奶看她这个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晚晚，不想吃就少吃点，吃进去难受的是自己。”
林晚晚笑了笑，“没事，多吃点才有体力。”
林奶奶被她笑得头皮发麻，这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吃过夜宵，林晚晚还主动去洗了碗，林奶奶很是担心她，却又不敢靠近她，生怕她问出一些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只能和林智干坐着，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交代过你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
林智连连点头，捂着自己的嘴巴，闷声道：“知道，不说。”
他绝不会说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晚晚聪明蛋。”
言外之意，他们是瞒不住的。
这也正是林奶奶最担心的事情，晚晚已经怀疑了，相信很快就能猜到。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打死不能说。
林晚晚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看到林奶奶和林智都坐在客厅等她，她走了过去，直接挤在了他们中间。
林奶奶一脸嫌弃，“干什么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往我们中间挤。”
相比于林奶奶的冷淡，林智很开心，“嘿嘿，晚晚坐中间。”
林晚晚一手搂着一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她，可她既然发现了端倪，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所有的压力都扔给他们。
他们的人生不该如此。
奶奶是个命苦的人，早年丧夫，唯一的儿子又智力低下，她的到来，无疑加重了家中的负担。
就算再艰难，他们也没放弃过她。
“奶奶，小叔，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没有你们，我早就死了。”
林奶奶是个迷信的小老太，一听这话就来气，“大晚上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
“我知道带大我，你们都吃了太多苦了。”
林奶奶，“说这些做什么，养你也不是白养的，指着你给我们养老呢。”
“那你还天天让我走了就不要回来。”
“我说了有用吗？你还不是得空就往家里跑。”
林晚晚靠在林奶奶的肩头，声音轻轻的，“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你们是我的至亲，要是我有了一点出息就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这样的人谁敢和我往来啊，做人不能忘本。”
林奶奶不擅长表达情绪，她有些不安，破天荒道：“你是咱们村的金凤凰，不仅是我的骄傲，还是全村的骄傲，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多羡慕我呢，背地里一个劲说酸话。”
林晚晚很是感慨，“我能飞这么高，离不开你和小叔的负重前行。”
林奶奶眼皮子一直在跳，“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虽然是我捡来的，跟我的亲孙女也没什么不同，在你身上，我也享受了什么是天伦之乐，你不欠我们什么的。”
林晚晚扯了扯嘴角，怎么会不欠呢。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生恩断指可报，养恩断头难报。
“奶，小叔，你们真好。”
林智并没察觉到林晚晚的异常，“我们三天下第一好，永远在一起。”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林晚晚直接转了话题，“奶奶，我们家枇杷树下是不是埋着什么？”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个问题。
林奶奶的慌乱完全藏匿不住，她抬手摸一下林晚晚的额头，企图跳过这个话题，“是不是还在发烧？怎么尽说胡话。”
林晚晚握住她颤抖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奶，你必须跟我讲实话，这样我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林奶奶用力甩开林晚晚的手，倏地站起身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我看你就是烧傻了。”
“我头上的疤，之前你说是摔的，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今天想起来了，是被一个男人按着撞在墙上的，就在我自己的房间。”
“不是，不是，没有的事，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林奶奶的声音有些凄厉了。
林晚晚步步紧逼，“奶奶，这就是你一直不同意搬迁的原因吧？”
“不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林奶奶心惊肉跳，垂在身侧的手捏的紧紧的，抵死不认。
“奶，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什么真相不真相的，没有真相。”
见从奶奶这里问不出什么，林晚晚再次看向林智，哪料林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站起来就朝着外面跑去。
林晚晚吓了一跳，想去追人，但是脑袋晕的厉害，身子摇摇晃晃的。
林奶奶按着她坐下，“乖乖坐下，别多想，我去看他。”
林奶奶去追自家儿子，林智并没有跑出家门，他坐在大门口，双手抱头，整个脑袋都埋在了双腿间，瑟瑟发抖。
林奶奶蹲下身体，把人抱在怀中，“林智乖，不怕，我在的。”
林晚晚站在堂屋的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颗心再次往下沉。
她应该是猜对了，不然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