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我来做。”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镇静的嗓音,秦皓北和时珩同时转过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是你?!”
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医生也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苏主任,您……您虽然医术精湛,但毕竟是内科的主任,而这名患者,是埃博塔病毒急性发作的病人,属于传染科的急症,恐怕……”
“我做过埃博塔的手术,”
苏逸尘一边戴上手术手套,一边冷冷地开口道。
“数以百计。”
“什么?数以百计?”
急诊科医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您……您去过……”
“是的,我去过非洲,就在疫情最严重的索扎里首都,做了一年的国际医生,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医生连忙摆了摆手道:
“没有了、没有了……”
手术室外,苏逸尘干脆利落地穿好了防护服,戴上了手套。
然后深吸一口气,刚要推开手术室的门。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苏逸尘!”
只见时珩从墙角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苏逸尘的面前。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望向苏逸尘,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治好小忆的,对么?”
苏逸尘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当然希望可以治好时忆。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小忆的性命!
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法给时珩任何的承诺。
因为他知道,埃博塔病毒发作起来,是多么的凶险。
“你可以治好她的,是不是?!”
时珩依旧望着苏逸尘,满眼的猩红,仿佛在等待他给一个确切的承诺。
秦皓北走上前去。
将几乎快要崩溃的时珩,从苏逸尘的面前拉了回来。
紧接着,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苏逸尘说道:
“进去吧。”
“这一次,别让星儿失望。
*
“啪”地一声,手术灯亮起。
那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女子,终于出现在了苏逸尘的面前。
可是她此刻无知无觉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脸色几乎与身下的床单一般苍白,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胸口的起伏微不可查。
只看了一眼,苏逸尘的心脏就被刺的生疼。
他找来了一块布,轻轻遮住了时忆的面容,他怕自己再看那个女孩儿一眼,便会拿不稳手术刀。
“开始吧。”
苏逸尘呼吸颤抖着说道:“先上呼吸机,然后注射5毫克单克隆抗体。”
“要快!”
………
*
滴答、滴答,只见一分一秒过去。
墙上的时针,从夜里两点,一直转到了早晨的6点。
窗外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接着,阳光慢慢洒进了昏暗的走廊。
秦皓北和时珩坐,各自坐在两张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手术室的门“叮”地一声打开。
“怎么样了?!”秦皓北第一个跑了过去。
苏逸尘满面都是疲惫的神色,眼中布满血丝,但是他终于还是摘下口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星儿的命保住了,她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到这,时珩和秦皓北两人都是眼眶一红,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身体。
紧接着,只听苏逸尘继续道:
“但是,星儿只有一个肾脏,而这几年,她又是靠药物压制着体内的埃博塔病毒,她的肾脏……可以说已经基本到了极限了,这也是星儿这一次急性发病的原因。”
说到这,苏逸尘的脸上是无尽的担忧和心疼:
“就算这次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不知道她下一次,还会什么时候发病,每一次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建议……给星儿换肾。”
“你说什么?换肾?!”
秦皓北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没想到星儿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时珩也是心中一揪。
“我妹妹的肾脏,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苏逸尘摇了摇头。
“具体也不好说,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话音一落,时忆就被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
她的脸上戴着呼吸机,身上连接着各种管子,单薄的身体却陷入雪白的床单中,仿佛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
苏逸尘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
“先送IcU观察。
*
嗡嗡嗡——
时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缓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电话中传来柳婉心焦急的声音:
“珩儿,惜儿找到了吗?!”
时珩心中沉了一沉,不过他还是压抑着不耐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
“妈,我现在医院,忆、星儿生病了。”
“她生病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已经和咱们家断绝关系了吗?!珩儿,她早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她现在是秦家的人,惜儿才是你唯一的妹妹!”
柳婉心连珠炮似地一顿输出。
时珩不想继续听她再逼逼,淡淡开口道:
“我不知道时惜在哪儿。”
“珩儿,我给惜儿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人接,我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爸爸也有点担心,你能不能去找找她?”
“担心,就报警,让警察帮你们找。”
“可是不能报警,警察不是正在查什么绑架案么?已经查到了惜儿的头上,现在报警,不是自投罗网么?!”
时珩冷笑一声:
“你们真以为时惜是清白的吗?你们到现在,还不相信她真的绑架了星儿的孩子么?!她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法律的惩罚,她逃不掉的!你们还想像十年前那样,再给她找一个替罪羊么?!”
时珩越说越激动,怒火在心中灼烧着。
“爸、妈,你们的纵容和包庇,给小忆带来了最大的伤害!小石榴是她的命啊!你们知不知道,小忆她刚刚,差一点就,就……”
时珩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说不下去了。
但是他知道,就算告诉柳婉心,也不会对小忆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电话中,柳婉心的声音几近哀求:
“珩儿,我错了……我不是要包庇惜儿,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求求你,帮帮妈妈吧……如果真的查明这一切都和惜儿有关,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纵容她!珩儿,求求你了……”
时珩心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冷冷地回答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