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镇渊走下楼梯,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但已经与他断绝了腐女关系的“二女儿”。
时忆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中噙着泪水,恳切地望着时镇渊。
面前的人,如同从前一样,依旧是一副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时忆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
“爸,求求你告诉我时惜在哪里?她绑架了我的儿子小石榴,我可以道歉,可以任你们打骂,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们告诉我时惜在哪里?!”
下一秒,时镇渊还没说话,柳婉心忽然从后面跑了过来,一巴掌就打在了时忆的脸上。
这一巴掌出手太快,连时珩也没有拦住。
时忆的脸颊顿时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妈,你干什么?!”
时珩怒不可遏地攥住柳婉心的手臂,将她大力掼道一旁,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时忆的面前。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就只会打人吗?!”
柳婉心满目猩红,情绪激动地开口道:
“谁让她胡说八道!”
“我惜儿怎么可能会绑架她的女儿?明明是那个小贱人逼的我惜儿!你和你那个小情郎,把我的惜儿耍的团团转!我惜儿为了他,断了肋骨,又冒着生命危险,在绑匪的手里救了她母亲,你们秦家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够了!”
时镇渊满脸不耐烦地打断了柳婉心的话。
今天下午,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三女儿,到底是怎样一个疯狂的女人。对于她绑架了那个孩子,时镇渊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沈星遥。”
时镇渊对自己的女儿,叫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们确实不知道惜儿到底在什么地方,她晚上就出去了。你有什么问题,就报警吧。”
听到时镇渊的话,时忆的身体蓦地一软,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事情到此,已经没有办法了,唯有等待警方的调查了。
“星儿!”
时珩一个箭步走上来,揽住了时忆将要倒下的身体,刚一触摸到她的肌肤,只觉得她的体温高的吓人。
“你发烧了?!”
时忆摇了摇头,从地上艰难地站起身,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朝着门口走去。
看到时忆的样子,时珩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碎玻璃磨过,升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快步走回卧室,换了一件外套,然后抓过桌子上的车钥匙,追出了别墅。
还在时忆并没有走远。
时珩一把抓过时忆的手,将她按进了自己的车里,然后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位。
车子“轰隆”一声启动。
时忆满眼通红,嘴唇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医院!”
时珩的目光沉静而坚定。
“不是去医院,你不是想要找时惜,去救小石榴吗?”
“我有办法。”
*
另一边,蓝湾港一处废弃的渔人码头。
黑色的丰田轿车,停在了长长的海边的堤坝上。
车子的后座,放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车子并没有开动,行李箱却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里面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然而,坐在前排的一男一女,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望着前面漆黑如墨的大海。
不远处,海面上停着一艘运货的商船。
顾非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下一秒,只听他低低地开口道:
“你走吧。”
“一切都是我做的。散布沈星遥的谣言、绑架秦皓北的母亲、还有……绑架了这个孩子,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时惜那只有一只眼球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的神情,不过那心疼也是稍纵即逝。
“顾非,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顾非苦笑了一声。
“呵,事到如今,还有别的方法么?总不能我们两个都搭进去吧?再说,这一切的确都是我自愿的。”
“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时惜回头望了望后座上那个正在晃动的行李箱。
顾非没有说话,反问道:“惜儿,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昏黄的灯光下,时惜的眼中现出一抹阴森而狠绝的杀意。
“我本想绑架那个女人,把她丢下海里喂鱼,可是事情却阴错阳差,让我绑来了她的儿子,我想,这也许就是天意。放他回去,这孩子长大后,必然要找我复仇,不如直接把他扔海里,以绝后患,也可以让我的好姐姐,尝一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听到时惜的话,顾非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黑暗中,空气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响起一道沙哑疲惫的嗓音。
“知道了。”
时惜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手表。
“11点半了,去往J国的货船12点开,我该走了。”
忽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顾非望着她,目光深幽的仿佛窗外的大海。
“惜儿,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嗯,你问吧。”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
时惜愣住了。
她望着顾非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他长满胡茬、满是狼狈的面容,望着他肩膀被鲜血渗透的衣衫。
心中升起一种又酸又胀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但是不重要了,她很清楚,这是她与顾非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忽然俯下身,用力地吻上了顾非的唇。
“傻子,等你办完一切,再来J国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时惜的吻很快结束。
顾非心中苦笑一声,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大傻子啊!
很快,车门打开,时惜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顾非站在车门旁,安静地吸了一支烟。
阵阵青烟伴着海风,吹向了远方。
吸完烟后,顾非嘴角噙上了一抹无奈而又悲凉的神色。
他打开了后车门,从座位上抱过那个沉重的大箱子。
“小朋友,要跟叔叔……”
“一起看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