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
不在营地?
那罐头是……
他僵硬地扭过头,对上妻子那张满是羞愧的脸。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交易。
是偷的!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
他刚才那副“保护者”的姿态,此刻在秦枫平静的注视下,显得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我……我会抓鱼还给你!”健太喉结滚动,避开秦枫的视线,梗着脖子挤出这么一句话。
“对,我们一定会还的!”三上彩花连连点头,紧紧揪着衣角。
她心里清楚,健太连鱼叉都削不好,又怎么可能抓到鱼。
可眼下,除了这个没用的承诺,她什么也做不了。
秦枫慢悠悠地走进洞窟,昏暗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还?”
他冷笑一声,随手从火堆旁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捻掉上面焦黑的木炭,在手里掂了掂。
“拿什么还?”他的声音很平淡,在这寂静的洞窟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连发臭的鲨鱼肉都偷,说明早就饿得眼冒金星。现在你告诉我,明天就能捕到鱼?”
说话间,他手中木棍的末端,在沙土地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
“笃。”
“笃。”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健太和三上彩花的心口上。
健太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二人这般模样,且罐头已经被吃完。
秦枫忽然停下动作,笑了笑。
“对了。”
他抬眼看向健太,“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
“是谁这么有本事,想用自己的老婆,去换一口吃的?”
这话一出,三上彩花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攥紧了丈夫的衣袖。
健太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耻和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他想反驳,可对方说的就是事实。
那个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
秦枫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走到那堆快要熄灭的火堆旁,用脚尖轻轻一勾。
空罐头“叮呤当啷”地滚到洞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个罐头而已,吃了就吃了。”
听到这话,健太和三上彩花同时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秦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再次坠入冰窟。
“不过……”秦枫拖长了语调,那双漆黑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最后,目光落在了三上彩花那诱人的身姿上。
“既然你们都认可这个交易,那便继续吧。”
秦枫朝三上彩花走近一步,距离近到能看清她颤抖的睫毛,“彩花,你准备好了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三上彩花的身子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枫。
随后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健太君……”
健太见状,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他猛地上前,将三上彩花护在身后。
“你……你想干什么!不许你碰她!”
他吼叫着,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看到丈夫挡在自己身前,三上彩花顿觉宽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健太虽然霸道,大男子主义。
那方面也……不行。
可他终究是爱自己的,在关键时刻,还是会保护自己的。
这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秦枫看着眼前这对“同仇敌忾”的夫妻,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小矮个还真敢接招!
秦枫捏了捏手里的木棍,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一步步朝健太逼近。
“怎么?你不同意?”
健太被这压迫感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很快就抵在了冰冷的岩壁上,退无可退。
“不……不是!”
他看着秦枫扬起木棍的手,连忙摆手解释起来,“我……我同意!我同意这个交易!”
随后他又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好歹也是个生意人!在大陆开店的时候,最讲究的就是信用!交易就是交易,说好了的事情,就必须遵守!”
这番话,让秦枫都愣了一下。
他举着木棍的手停在半空,满脸都写着“你在逗我?”的表情。
三上彩花更是如遭雷击,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暖意,被丈夫这番话彻底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健太不是要保护自己吗?
他到底要干嘛?
秦枫收回木棍,用末端指了指洞口,一脸古怪地看着健太,“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不滚出去,难道要留下来观摩学习,看现场直播?”
“不不不!”
健太连连摇头,非但没走,反而搓着手,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那个……秦枫先生,您看,既然是交易,价格方面……是不是可以再商量一下?”
他指了指那个空罐头。
“我妻子,彩花她……她这么漂亮,一个罐头,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再加一个!只要再给我一个罐头,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这是要临时加价!
三上彩花无助地靠着岩壁,浑身都在颤抖,眼眶瞬间通红。
她看着丈夫那张猥琐而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丑陋。
原来自己的价值,就只值两个午餐肉罐头。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好啊。”秦枫点了点头。
反正跟这种人,也没必要守信用。
健太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然而,秦枫的话刚落地,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凭什么给他!”
三上彩花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健太,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她突然爆发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健太君,没想到你竟这般畜生!你还是不是人!”
“彩花!你胡说什么!”健太被骂得脸色一僵,刚想解释,却被妻子眼中的怨毒刺痛。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被激怒了,再次扬起了手掌,“你这个疯女人!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能活下去!”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
“啪!”
一声闷响。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