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韵三人离开“霜狼之息”的喧嚣不久,酒馆内刚刚被时烬教训过的那个醉汉,正被同伴搀扶着骂骂咧咧地坐回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旁。
他揉着剧痛的肋骨,灌下一大口劣质烈酒,试图麻痹疼痛,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妈的……几个臭婊子……等老子缓过来……非得让她们知道……”
他的污言秽语尚未说完,酒馆那扇钉着兽皮的厚重木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
一股与酒馆内浑浊燥热截然不同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而入,仿佛外面的极地寒风找到了宣泄口。
喧嚣的人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门口那道身影吸引。
一个高大、全身覆盖着漆黑狰狞铠甲的身影,如同从最深沉的夜色中切割出来的一块墨色,静静矗立在门口。
狰狞的头盔上,那圈猩红环状目镜散发着恒定、冰冷、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幽光。
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
酒馆内浓烈的汗臭、酒气、烟味,在这股纯粹的冰冷与死寂面前,显得如此廉价而污秽。
“嘶……”
“这家伙……”
“什么来头?”
低低的议论声在死寂中蔓延,带着惊疑、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冒险者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对危险的嗅觉极其敏锐。眼前这个存在,绝非善类!
星衍对周围的目光置若罔闻。
他猩红的目镜缓缓扫过混乱的酒馆,最终,精准地锁定在那个还在揉着肋骨、嘴里骂骂咧咧的醉汉身上。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冰冷意念瞬间降临。
那醉汉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僵,身体猛地一颤,所有动作和咒骂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被浇筑进了万年玄冰之中,,彻底失去了知觉和行动能力!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像条离水的鱼般徒劳地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星衍动了。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和漠然。
他如同闲庭信步般穿过拥挤的桌椅,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之手强行分开,带着惊恐纷纷避让,硬生生给他让出一条通往醉汉的通道。
几步之间,他已站在了那个无法动弹的醉汉面前。
覆盖着漆黑材质的手甲,如同死神的勾爪,毫无征兆地抬起,精准地扼住了醉汉粗壮的脖颈!
“呃?!”醉汉的同伴惊怒交加,下意识地想拔武器。
“住手!你想干什么?!”
酒馆老板,一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光头壮汉,怒吼着从吧台后冲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橡木酒桶。
这里是他的地盘,闹事就是打他的脸!
星衍对老板的怒吼和周围瞬间拔出的刀剑视若无睹。
他扼住醉汉脖子的手,开始缓缓收紧。
“咯……咯咯……”
醉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眼球因缺氧而暴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
他徒劳地用手去掰那只冰冷如铁钳的手,却纹丝不动。
“刚才……”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音从头盔下传出,清晰地盖过了酒馆里紧张的呼吸声。
“是你在故意找那银发少女的麻烦?”
猩红的目镜如同深渊之眼,死死锁定着醉汉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放……放开他!”醉汉的一个同伴终于忍不住,怒吼着挥刀砍向星衍的后背!
刀锋带着破空之声,显然灌注了斗气!
星衍甚至没有回头。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在他身后荡开。
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如同砍进了粘稠无比的胶水,速度骤降,轨迹诡异偏斜,最终“铛”的一声,狠狠劈在了旁边的木柱上,深入数寸。
而那偷袭者则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心头一寒!
星衍的手依旧在缓缓收紧。
醉汉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脸色由紫转黑,舌头都伸了出来,眼看就要断气。
“够了!这里是冻石镇!由不得你撒野!”酒馆老板目眦欲裂,抡起沉重的橡木酒桶。
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星衍的脑袋狠狠砸下!这一击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就在酒桶即将砸中头盔的瞬间——
星衍扼住醉汉脖子的手猛地向下一掼!
咔嚓!
令人牙酸的颈骨碎裂声清晰响起!
醉汉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眼中的生机瞬间熄灭。
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星衍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时,星衍空出的左手看似随意地向上一拂。
“虚空·归墟。”
一个微小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漆黑奇点出现在他头顶上方!
那沉重的橡木酒桶在接触到奇点的刹那,如同被投入无底深渊,连带着老板灌注其中的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撞击,没有碎片,仿佛从未存在过!
酒馆老板保持着抡砸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
他的全力一击……就这么没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霜狼之息”!
所有人都被这冷酷、精准、匪夷所思的杀戮和防御手段惊呆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星衍缓缓抬起脚,覆盖着金属。
战靴的脚,重重地踏在了刚刚被他扭断脖子的醉汉尸体胸口上。
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酒馆里格外刺耳。猩红的目镜扫过四周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们……”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如同丧钟的宣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死!”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一起上!”
“拼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酒馆内剩余的几十个亡命徒、佣兵瞬间红了眼。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恐怖的黑色怪物绝不会放过他们。
刀剑出鞘,斧锤扬起,甚至有人掏出了淬毒的弩箭。
狂暴的斗气、微弱的魔法灵光瞬间亮起。
如同绝望的狼群,朝着中央那唯一的黑色身影,发动了疯狂的围攻!
一时间,刀光剑影、魔法飞弹、弩矢破空,从四面八方将星衍彻底淹没。
面对这足以瞬间撕碎一支小队的狂暴攻击,星衍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姿态都未曾改变。
猩红的目镜光芒恒定,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
“蝼蚁的挣扎。”
冰冷的评价落下。
他缓缓抬起了双手。
“虚空指令·剥离。”
“混沌领域·永寂。”
嗡——!!!
以星衍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扭曲的力场瞬间张开,覆盖了整个酒馆!
剥离!
所有袭来的物理攻击——刀剑、斧锤、弩矢——在进入力场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强酸之中。
构成它们的物质结构被一层层、一片片、从分子层面强行剥离、分解、湮灭。
坚硬的钢铁如同沙堡般崩溃,锋利的刀刃化为铁屑飘散,强劲的弩矢无声消融!
永寂!
所有能量攻击——斗气斩、火球、冰锥、奥术飞弹。
在触及力场的刹那,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虚空。
蕴含的能量瞬间被冻结、凝固,然后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无声碎裂、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这匪夷所思的景象让所有攻击者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他们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连对方的衣角都无法触及!
但这仅仅是开始。
星衍的双手如同在虚空中弹奏着死亡的乐章,缓缓变换着手势。
“空间割裂·绞杀!”
嗤啦——!
酒馆内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画布般,被无形的力量切割开无数道细微的、扭曲的黑色裂痕。
这些裂痕瞬间蔓延,精准地穿过每一个攻击者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狂喷。
被裂痕触及的身体部位,无论是手臂、头颅、胸膛还是双腿,都在瞬间被平滑地分割开来。
断口处呈现出绝对的平滑,如同被最锋利的空间之刃切割,并且瞬间被虚空能量封住,连一滴血都来不及流出。
尸体如同被拆解的积木般,无声地、整齐地散落一地!
一个挥舞着巨斧的壮汉,上半身与下半身无声分离,脸上还凝固着冲锋的狰狞表情。
一个正在吟唱法术的法师,头颅突然从脖子上滑落,法术灵光瞬间熄灭。
一个扣动弩机的射手,连人带弩被斜斜地切成了两半……
“混沌侵蚀·凋零!”
嗡!
暗紫色的、粘稠如实质的混沌魔力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以星衍为中心扩散开来。
如同死亡的潮汐,迅速蔓延过整个酒馆的地面、墙壁、天花板。
那些侥幸未被空间裂痕波及、或者只是被切掉肢体还未死透的人,在被这混沌魔力触及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时间加速器。
皮肤肉眼可见地干瘪、灰败、失去水分,肌肉萎缩,骨骼变得脆弱发黑。
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枯木,在短短几息之内,迅速“凋零”。
化为了一具具覆盖着灰败尘埃的干尸,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惊恐姿态,然后如同沙雕般坍塌成灰烬。
吧台后试图躲藏的老板,刚露出半个惊恐的头颅,瞬间化为飞灰。
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化作尘埃飘散……
整个杀戮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凄厉的惨叫,只有空间被切割的细微撕裂声。
以及生命被强行凋零时发出的、如同枯叶碎裂般的轻微噼啪声。
短短十数息。
刚才还充斥着喧嚣、怒骂、酒气和汗臭的“霜狼之息”酒馆,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散落着被空间切割开来的、如同屠宰场般的尸体碎块,断口平滑,毫无血迹。
更多的地方,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骨灰尘埃。
桌椅板凳大多完好,只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寂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混合着尘埃和淡淡焦糊的诡异气味,浓烈的血腥味反而被那凋零的灰烬所掩盖。
星衍站在酒馆中央,踏在厚厚的骨灰之上,猩红的目镜毫无波澜地扫过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死亡领域。
漆黑铠甲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碾压式的屠戮与他毫无关系。
他微微侧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猩红的目镜投向酒馆某个阴暗的角落。
那里,几片被混沌魔力侵蚀过的冰晶,正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折射着微光,仿佛构成了一只眼睛的轮廓。
星衍冰冷的机械音在死寂中响起:
“看够了吗,赛琳娜?”
那几片冰晶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碎裂成更小的晶粒。
仿佛某种远距离的窥探被强行中断。
星衍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悄无声息地淡化、消散。
只留下这座被死亡彻底冻结的酒馆,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猩红的目镜最后扫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无声的宣告:
凡觊觎她者,皆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