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你怎么在这。”
孟襟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言辞中的亲密不言而喻。
旁边的崔小槐不由得一愣。
姜引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孟襟，点了点头道：“师兄，我陪妹妹来看望崔老夫人。”
妹妹？
孟襟的眼神这才舍得从姜引身上移开，看到陆至心那张和某人七分相似的脸时，眸光不易察觉地冷了下来。
原来是他的妹妹啊。
“你好。”陆至心简单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孟襟也笑着应了一声。
没有人发现，一旁的崔小槐盯着姜引的目光，愈发阴鸷。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怎么又是她！
“那你们快进去吧，别让崔老夫人等急了。”
几人道别，进入别墅时，陆至心回头瞄了一眼孟襟的背影，悄悄勾起嘴角。
挺好。
也该让她那个死不开窍的老哥有点危机感了。
崔老夫人的卧室在二楼，刚一上楼梯，姜引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它”果然还在这里。
和上次在晚宴上察觉到的相比，“它”的能力似乎更强了。
姜引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在见到靠在床头看书的崔老夫人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江阿姨，我们来啦。”
陆至心一路小跑到床边，还没忘了先用免洗酒精给手消消毒，才扑到崔老夫人腿上撒娇。
崔老夫人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即使久遭病痛折磨，眼中依然有着淡淡的光，笑起来时温柔而慈爱。
“瞧你，怎么又瘦了，说了多少次，不要为了上镜好看就拼命减肥，伤身体的呀。”
陆至心趁机撒娇，“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吃饭，您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崔老夫人嗔怪地笑了笑，“这丫头，就会欺负我这个老病号。”
说着，崔老夫人抬起头，望向还站在门前的姜引，目光里有打量，更多的是歉意和喜悦。
“姜大师来了，劳您跑一趟，快请坐吧。”
姜引怎么担得起崔老夫人一句“您”，忙道：“我和至心年纪差不多，您叫我姜引就好。”
崔老夫人笑了笑，抬手让照顾的人先下去，只留一个中年护士在旁边留意观察着点滴和仪器的情况。
“我也姓江，虽然同音不同字，但也算是缘分，你就叫我江阿姨吧。”
崔老夫人咳嗽了两声，陆至心拿起水杯，发现有点凉了，又续上些热水。
“上次晚宴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出席，错过了和你见面的机会，你工作这么忙，还让你专程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哪里，您别在意。”
崔老夫人喝水的时候，姜引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房内的摆设，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江阿姨，您这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崔老夫人点点头，“你是个爽快的孩子，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我想请你帮我看一看，我的女儿小桑，是不是还在这里。”
闻言，陆至心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阿姨，您的意思是……”
崔老夫人无奈地笑笑，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可能是大限将至的缘故，最近我总是梦到小桑，有时夜半惊醒，还能感觉到她好像就在我身边……这种事，在你们听来应该很可笑吧。”
“怎么会！”陆至心蹲下身，握住崔老夫人的手，“如果小桑真的还在，我也想……我也想见她一面啊。”
崔老夫人抚摸着陆至心的脸，眼中微微闪烁着泪光。
如果她的小桑还在，今年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近些年科技发展，崔老夫人思女心切时，也曾用AI技术模拟过女儿长大后的模样，可电脑屏幕上的那张脸，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她的小桑。
就算是鬼魂也好，就算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也好，她只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姜引垂眸，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按灭屏幕。
“我明白了，但是这种事应该很多人都能做到，您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崔老夫人知道她的顾虑，轻声解释道：“一来，你是至心的家人，我信任你，二来，也是想为上次宴会时，崔小槐利用小桑的名义骗你的事，和你道个歉。”
姜引一怔，“您怎么……”
“什么情况？”
陆至心睁大了眼睛。
还没听完事情原委，陆至心“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冲冲地就要去找崔小槐理论。
说是理论，估计多半是陆至心单方面怒吼，说不定还要动手。
勾引她哥哥，欺负她嫂子，还这么不尊重她去世多年的朋友……陆至心简直要炸了，恨不得现在就抓住崔小槐的头发把她薅成秃子。
被崔老夫人和姜引拉回来之后，陆至心越想越气，不只气崔小槐，还气她自己。
“当年就是因为她是小桑的堂姐，我才那么照顾她，别的孩子说她是私生女，骂她妈是小三上位，欺负她霸凌她，我还替她出头……我简直蠢死了！”
说起来，陆至心本来不太喜欢崔小槐的，总觉得她虽然年纪和她们差不多，但说话做事特别老成，还会刻意讨好长辈和老师。
但小桑走了之后，崔小槐表现得很伤心，经常陪着陆至心一起掉眼泪，她本着“朋友的亲人由我来保护”的想法，那些年对崔小槐一直是能照顾就照顾。
但陆至心也不傻，后来步入青春期，崔小槐不止一次偷扔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和情书，还故意接近陆至心喜欢的男生，在背后说些有的没的。看在崔小桑的份上，陆至心都没和她计较，只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和她渐行渐远。
就算知道崔小槐勾引她哥，她也是暗骂这人不要脸人品差，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可是她能冒用小桑的名义做出这种事，就代表在她心里，根本没有把小桑当成过她的妹妹。
那些年的眼泪，恐怕只是有预谋的伪装罢了。
那时候她们不过十一二岁而已，这种心机，让陆至心打心底里觉得恐怖和恶心。
崔老夫人温声安慰着陆至心，姜引坐在一边，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既然崔老夫人连这种事情都知道，说明在这栋别墅里，甚至崔小槐身边，都遍布着她的耳目。那姜引后来在宴会角落里点崔小槐的那些话，她应该也听到了。
可过去这么久，她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又故意在陆至心面前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次她找姜引来的目的，恐怕也不会只是让姜引帮她看看女儿的鬼魂在不在这么简单。
这位崔老夫人，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女中豪杰，很不简单。
这时，姜引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江阿姨，您女儿崔小桑的魂魄，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