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姜引在想什么，陆至凌低下头，轻声道：“很多人都知道我们的事，现在回避只会更麻烦。”
原来如此，姜引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是嫂子呀，至凌哥也真是的，嫂子这么漂亮，怎么现在才介绍给我们？”
女孩上前，自然地挽住姜引的手臂，甜甜一笑，“嫂子你好，我叫崔小槐，你叫我小槐就好。”
由于职业原因，姜引很不习惯和他人肢体接触，也很少有人愿意和她们发生肢体接触。
姜引下意识侧了侧身，但在听到女孩名字的时候，动作一顿。
崔小槐。
她和给自己打电话求助的崔小桑是什么关系？
姜引刚想开口，无形之中，一股力量阻止了她。
崔小槐眨眨眼睛，“嫂子是刚下班吗？不嫌弃的话，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姜引当然没这个心情，但陆至凌刚才已经正式介绍过她了，如果现在离开，不仅不礼貌，恐怕连带着陆家也会被议论。
“……好，麻烦你了。”
两人从侧门离开宴会厅，不远处，几个女孩捂着嘴窃窃私语。
“天啊，她还真来了。”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我差点笑出声。”
“小槐姐也真是心善，居然要把自己的礼服借给那种人，脏死了。”
“你们懂什么。”
朱朵朵抱着手臂，神情满是讥讽，“居高临下的碾压有什么意思，把她架到一个自以为和我们平等的高度，再让她看清自己是什么货色，才更有意思啊。”
“说得对，不是太子，穿上龙袍也不会像皇上。”
“看她脸都不敢露，一定长得特吓人。”
“就是，正常人谁会去缝尸体啊。”
“肯定是丑得没法见活人，只能见死人了呗。”
“你们也太毒舌了，人家还会跳大神呢。”
“哈哈哈哈——”
几人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远处的角落里，两道凶狠的视线正死死盯着她们。
一身道袍的年轻男人靠在沙发上，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指尖藏在另一侧的袖口里，似乎在把玩什么。
“现在的孩子，说话还真难听呢。”
“是吧，三爷。”
黑暗中，两点猩红一闪即逝，若有似无的嘶嘶声舔过耳畔。
男人唇边含着笑意，目光转向宴会厅中央的陆至凌，眼底多了一丝玩味。
也不怎么样嘛。
后颈掠过一阵寒意，陆至凌于应酬中抬眸，却没找到不舒服的来源。
姜引还没回来，陆至凌看了眼腕表，薄唇微抿。
果然还是不行么。
陆至凌走到僻静处，拨通姜引的号码，准备直接安排司机送她回家。
这时，人群里突然一阵惊呼。
陆至凌一手举着手机，随意抬眼一瞥，目光忽地定住。
深邃的眼眸里，映出一抹灵动的蓝色，随着灯光流转，在他的眼底不断荡漾。
姜引站在宴会厅的侧门旁，一袭宝蓝色曳地长裙辉光熠熠，平时总是垂在肩头的黑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优美的肩颈，白皙胜雪的肌肤在灯光下仿佛吹弹可破。
若有似无的淡妆，掩盖不住五官的立体优越，不需要多么刻意的动作，高挑曼妙的身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小槐姐，你也太舍得了，居然把这么漂亮的裙子借给她。”
朱朵朵望着姜引的背影，气得牙根直痒痒。
虽然她们心里都清楚，这并不是裙子的问题。
崔小槐呵呵一笑。
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丑的一条了。
可所谓的丑，不过是难以驾驭罢了，说白了，还是要看谁来穿。
更何况，如果不是刚才她以时间为由，阻止了化妆师继续细化妆容，现在的姜引只会更加耀眼。
凭什么。
崔小槐暗自抠着指甲，美甲上的碎钻掉落在地毯上。
只是一个泡在死人堆里的江湖骗子而已，那么低贱的职业和出身，她凭什么——
嫉妒和恶意在心底蔓延，如得了阴雨滋养的野草，在无人之处疯长。
而此时的姜引其实并不好受。
身体的温度还在上升，头也有些发晕，她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悄悄扯了扯裙子腰部镂空的部分。
这条裙子的露肤度不算高，但她平时习惯了厚重的工作服，自从高中校庆表演之后，她就没穿过这么轻薄贴身的衣服了。
周围的目光不断聚拢过来，姜引隐藏的社恐属性终于爆发，她一边装作若无其事，自信微笑，甚至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一边在人群里疯狂寻找自己熟悉的存在。
在看到陆至凌的那一刻，姜引终于松了口气，踩着不熟悉的高跟鞋一步一颤地走过去。
或许是放松了心神，又或许是高烧腿软，姜引脚下忽地一滑。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一双手稳稳托住了她。
姜引靠在陆至凌怀里，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自己手中的香槟杯，又俯下身为她整理裙摆。
等陆至凌起身，姜引才发现，他西装外套的袖子湿了一块。
罪魁祸首应该是那杯香槟。
“对不起！”姜引红着脸小声道。
陆至凌随手扯了张纸巾吸附酒液，“没关系，深色看不出来。”
姜引现在只想掐个隐身诀原地消失。
这种笨手笨脚小娇妻的既视感是什么啊。
“你今晚很漂亮。”
两人视线交织，陆至凌的目光认真沉静，看得出是真心称赞。
姜引一时有些无措。
“麻烦你陪我应酬片刻，等宴会过半，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刚才整理裙摆的时候，陆至凌看到她的脚踝被高跟鞋的带子磨红了。
姜引点点头，她的确对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不感兴趣，但她能看出来，陆至凌也一样。
总裁也要被迫社交，想想还挺有趣的。
“陆总，可以和你打听点事吗？”
陆至凌挑眉，“陆总？”
姜引愣了一下。也对，他们现在扮演的是夫妻，称呼应该更亲昵一些。
陆至凌？至凌？
……老公？
姜引打了个哆嗦，不行不行，就算她有白倦的厚脸皮也喊不出口。
“呃，陆先生？”
陆至凌故意不说话。
姜引咬了咬牙，“先生……！”
看着女生红透的耳垂，陆至凌心里那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唇畔掀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什么事？”
姜引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听说这栋别墅的主人姓崔，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崔小桑的女孩？”
陆至凌神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