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丞相府倒是热闹啊。”看到太子和裴宗泫，皇帝不冷不淡地开口道。
“父皇。”太子行了个礼。
“嗯。看太子这个样子，怕是刚从皇宫出来就急匆匆来探望宋相了吧？倒是有心了。”
说完也不给太子反驳的机会，就将视线落在裴宗泫身上。
“宗泫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了，也不来看看你皇伯伯，今日倒是有闲心，来探望丞相大人啊。一个两个，都很有心啊。”
裴宗泫张了张嘴。
然而皇帝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了一旁杵在那里的连氏。
“宋相身体如何了？”
连氏回过神，连忙面上堆起笑意：“劳圣上记挂，相爷已经好很多了。”
“听说还请了不少名医过来？宋相的病是什么疑难杂症吗？怎么不去请太医看看？朕今日还带了柳太医过来，待会儿让他给宋相把把脉，看看究竟是什么疑难杂症，扰得咱们丞相大人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连氏心里冷汗直冒，面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多谢圣上记挂，妾身先替相爷谢过圣上。”
说着行了个谢礼。
皇帝摆了摆手，“丞相大人在哪个院子？带朕去看看吧。”
连氏面露为难，“圣上，相爷如今还生着病，若是病气扰了您的龙体可就是罪过了，”
皇帝哈哈一笑：“朕身体好着呢，哪有那么矫情。来都来了，朕今日哪有不见丞相的道理。好了，给朕带路吧。”
连氏嘴角扯了扯：“是。圣上这边请。”
身后，太子跟裴宗泫对视了一眼。
宋丞相院子里。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宋丞相咳嗽不止的声音。
连氏担忧得连礼数都顾不及，赶紧步伐慌乱的快步走了进去。
“相爷，您没事儿吧？”
皇帝脚步停在门前，眉头轻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太子走上前：“父皇，您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皇帝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朕还没那么娇弱。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太子给了裴宗泫一个眼神。
裴宗泫立马明了。
“皇伯父！”
裴宗泫声音急切。
皇帝刚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中。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裴宗泫，“宗泫想说什么？怎么你们一个两个，好像都在阻止朕去探望宋相似的。”
裴宗泫：“皇伯父，侄儿只是想提醒您，注意脚下。”
裴宗泫目光落在皇帝脚下。
皇帝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自己脚下有一块不甚明显的瓷器碎片。
若不是裴宗泫提醒，他此时已经踩到了。
皇帝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何总管赶紧走上前，把那块瓷器碎片踢走。
“哎呦喂，相府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了，瞧瞧这么大一块碎瓷器落在这儿都看不见，若是伤到人了可怎么办！”
屋内，宋丞相还在咳嗽不止。
“进去看看吧，让柳太医给宋相把脉看看，再这样咳嗽下去，就是没病也要生出病来了。”
皇帝意味深长地开口。
刚一进去，屋内烟雾缭绕，直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有线香的香味儿，有药材的苦味儿，还有酒味儿，各种味道掺合在一起，真是熏人。
皇帝进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
何总管脚步凝滞，却又快速反应过来，往前走到床榻处，看向正盖着被子，昏昏沉沉躺在那里的人。
“丞相大人，圣上来看你了。”
床榻上，胡子杂乱，面容憔悴的宋相，睁了睁眼睛，眼神有些浑浊。连氏正坐在床头，红着眼睛为他束发。
“谁啊？”他眯了眯眼睛，思绪不甚清醒地开口。
连氏红着眼睛，“是圣上。相爷，圣上来看望您了。”
宋相混沌的脑子转了转，大约是想明白了，赶紧掀开被褥，“快，快给我更衣！”
但动作太快，导致他又咳嗽不止。
皇帝看着这一幕：“宋相好好养病吧，不必行礼。柳太医，你给宋相看看，究竟是何病？竟这般来势汹汹。”
柳太医赶紧提着药箱，到宋丞相床前，替他把脉。
“如何？”皇帝开口询问。
柳太医收回手，思索片刻：“大约是旧疾复发，不过从脉象上看，已经恢复了许多，旧疾也有痊愈的苗头，好好调理，半个月左右就能见好。”
皇帝垂眸沉思。
柳太医目光和太子视线相撞。
皇帝抬眸，“那就好。总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宋相好好调理就是。”
“对了，怎么没见丞相府的千金公子们？宋相缠绵病榻，他们理应过来床前尽孝才是。”
皇帝四下扫了一眼。
连氏站起身：“相爷病了有些时日了，他们前几日一直守着，不肯去休息，差点儿把身子都要熬坏了。这不，相爷如今好了许多，妾身就把他们都赶去休息了。”
“总不能大人的身体还没好，再把孩子身体熬坏了。”她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皇帝点点头，“说得是。”
然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太子也跟瑶丫头许久未见面了吧？不如趁着今日都在，把瑶丫头喊过来一起聊聊天？说起来，瑶丫头倒是弹得了一手好琴，朕也许久未听到了。”
连氏面色一白。
太子沉思片刻。
空气中一片寂静。
“给圣上请安。”这时，沈明珠走了进来，向皇帝请安。
“长乐也在？”皇帝挑了挑眉。
他视线在裴宗泫面上一掠而过。
沈明珠：“我和宋瑶是好友，她最近食不下咽，我有些担心她，就过来看看。”
她旁边，带着面纱，一身白裙，装扮素净的女子，朝皇帝行了个礼。
“给圣上请安。”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免礼。这就是相府嫡女瑶丫头吧，怎么还带着面纱？”
“回圣上的话，臣女方才误食了桂花糕，有些过敏，脸上出了许多疹子，恐圣前失仪，这才用面纱遮挡一下。”
皇帝嗯了一声：“入口的东西，还是要谨慎一些。”
“是。”
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皇帝眸色沉了几分。
“听说相府还请了神医，特意为瑶丫头诊治，怎么不见神医的踪影？”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珠串，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
连氏赶忙笑着出声：“圣上说的是，为相爷诊治的祁神医吧？祁神医性子古怪，每日只负责把脉开药，其余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所以，除了每日固定的把脉时间，其他时候，我们都见不到她人影。”
皇帝点了点头。
一切都未按照皇帝预测的事情发展，他也没有在此久待。
临走前，他又看了宋瑶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太子，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