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苦笑了一下。
面对村民们的夸赞，其实他挺不好受的。
这证明在别人眼里他跟王麻子是一样的混子，突然浪子回头，才让人觉得震惊。
他忙道：“我这几天要顾家，就不请大家回去做客了，以后再说。”
说完，逃也似地扛着粮食回家。
刚一推家门，却听到女人低低的哭声。
赵牧心中一紧，猛然生出一股怒意。
强忍怒气地问道：“清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居然还有人敢趁他不在欺负他的女人？
看样子是上次收拾王麻子还不够狠啊！
“没、没有人欺负我……”
苏清月抹了把眼泪，柔声道：“我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今天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却发现粮食已经见底。”
“相公好不容易拿回来的粮食，就这么吃完了，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没有我，相公的日子过的一定比现在好！”
原来是那些老鼠洞里摸出来的粮食吃完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忙道：“粮食就是让人吃的，本来那些粮就不多，怎么能怪你？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说着，解开麻袋。
竟然是满满一袋子完好的粮食！
虽然一股陈年的霉味儿，颜色也不鲜亮。
但也已经是苏清月这些日子以来见过最好的粮食了。
她抬头，眼睛放着光亮。
显然是对赵牧的能耐感到深深折服。
赵牧没多说什么，让她拿着新买的粮食做饭去了。
自己则挑了一只不错的竹鼠，往铁匠家走去。
“马叔，之前的做好的模子还能用吧？”
“来来来，再给我做一套弓弩！”
这次马叔却没有及时出来迎接。
反而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叫骂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刻薄：“姓马的，我这些年来对你也算不离不弃了吧，你手臂有伤我何曾嫌弃过你？”
“可你非要让这丫头住在我家，吃着粮食，还要让他把户籍也迁入，从此以后我们帮她缴赋税！你是失心疯了吗？还是说，这臭丫头本身就是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
是马婶正在和马叔吵架。
不小心撞破了马叔的家事，赵牧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
这时马叔也愤怒道：“你、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那句话不对？你自称这丫头是你战友的女儿，可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有什么战友？你不是这山沟沟里的农夫吗，哪里来的战友！”
如今这个年代，很少有女人敢忤逆丈夫。
马婶敢这么跟马叔说话，证明马叔平常是一个对妻子很好的男人。
再加上赵牧本来还找马叔有事，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直接推门说道：“马婶，你别生气了。我可以作证，马叔之前是参过军的！”
这话一出，屋内三双眼睛齐齐看向赵牧。
不光有马叔和马婶，还有一个一脸倔强跪在地上的清丽女子！
女人应该已经快二十岁了，看上去更成熟。
纤瘦的身板，像是被风一吹就倒。
马婶没想到自己撒泼的声音被外男听见，立刻不好意思起来，道：“我、我这没说什么啊。你们聊，我、我先去做饭了！”
她说完，又狠狠瞪了马叔一眼才转身离去。
马叔叹了口气，这才问道：“你又来了，可是要找我做些什么物件儿？”
听了赵牧的诉求，马叔立刻开了铁炉，帮他制件。
一边融着铁水一边说：“让你见笑了，你也别觉得你马婶泼辣，这些年她也不容易。尤其是我进山打猎伤了手臂之后，她的负担就更重了。”
“屋里那姑娘名叫白蒹葭，真是我战友遗落在人世的孤女。只是……我曾经参军的事情不能随意宣扬，我也一直隐姓埋名，是战友的妻子病入膏肓，临死之前才给蒹葭这孩子指了我家的地址，让她来寻我的。”
“你说，我是她父亲留在人世间的唯一希望了，要是将人拒之门外，我还叫个人吗？”
但是将人留在家中，就意味着多一个人吃饭。
在这种灾荒之年，是多大的牺牲啊！
难怪马婶会发疯。
说着，马叔忽然眼神一亮。
看向赵牧，说道：“赵牧，你能不能先收留这孩子一段时间，这期间她的口粮和赋税都由我来出，我还有些私房钱。但是千万别让你马婶知道，就说是你看上了这姑娘，娶回家去了，行不行！”
“这、这！”
赵牧瞪大眼睛：“可是我家已经有妻室了啊。”
“你年纪轻轻，纳妾也是正常。”马叔说。
这尧沟虽小，但纳妾的人的确是不少。
因为官府鼓励生育，恨不能把所有女人都配给男人。
有时候女人多出来了，就会强塞给一个家里还算过得去的男人当妾！
见赵牧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马叔又道：“这姑娘真的挺可怜的，也挺懂事的。她二十岁还未嫁人，就是一直在城里帮着寡母操持药铺，你带她回去，家里有个头疼脑热，她是能看的。”
什么，药铺？
听到这里，赵牧眼前一亮。
他忽然就改变了态度：“行，马叔，这忙我帮了。”
马叔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会同意，一时间乐得合不拢嘴。
不但将最后剩下的弓弦都送给了他，还坚决不收他带来的竹鼠。
最后还是在赵牧的好说歹说之下留下了竹鼠。
赵牧带着白蒹葭回去，二人一路无话。
等到快到家的时候，赵牧才开口：“白姑娘，我家中有一妻子，目前还没想过要纳妾的事情，相信你心高气傲，也不愿意给一个山户做妾。”
“我只是帮马叔一个忙，暂时接你回去在加我家生活一段时间，请你不要误会。”
白蒹葭微微颔首，对赵牧爱答不理。
赵牧想了想，还是问道：“当然，我也是有些私心的，想请你帮个忙。”
听到这话，白蒹葭才抬起眼。
她眼中带着几分倔强，显然是不愿寄人篱下。
但是对方如果需要她帮忙，她还是愿意的。
赵牧说道：“听说你家里是开药铺的，你可有见过一味药叫长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