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滴水声像支单调的节拍器,敲在湿漉漉的岩壁上。
查理、凯尔与昂斯呈品字形贴墙滑行,靴底碾过苔藓时,连半点水渍飞溅都没有。
八名战士紧随其后,呼吸压得比蝙蝠振翅还轻,手里的匕首在微光下泛着哑光。
第一个岔口的守卫背对着他们,正用长矛在岩壁上无聊地刻着狼头。
查理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滑出,没有预兆,没有风声 。
三玄剑的剑锋比月光更薄,贴着对方铠甲的缝隙探进去,再抽出来时,只有一缕极细的血线从咽喉处渗出。
那守卫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凯尔伸手扶住,缓缓瘫在地上。
剑身上的血迹像被无形的布擦过,依旧亮得能照见人影。
前行三十步,两个守在铁门前的哥尔特人正低声说笑。
昂斯刚想举斧,却被查理按住肩膀。少年法师的身影突然矮了半截,像颗被风吹动的石子,贴着地面滑到两人之间。左手捂住左边守卫的嘴,右手的三玄剑已从右边那人的肋骨间钻了进去 。
动作快得像道残影,等凯尔上前接手尸体时,剑刃上的血珠正顺着尖端凝成一线,滴在地上前又被他用指尖拭去。
就这么一路穿行,后面的几条支路上的守卫,被他们不断地绕行中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轻而易举的处理掉了,一丝丝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最险的是溶洞中段的了望台。
数十个弓箭手在上面来回走动,这里算是溶洞的一个小中枢地点,占据了这个地方,视野基本是守住了,只怕连一只蝙蝠也过不去。
查理踩着岩壁凸起的石棱向上攀爬,手指扣住石缝时,连指甲缝里的泥都没掉下去一块。
接近了望台的瞬间,他突然翻身跃起,三玄剑在空中划出三道几乎重叠的弧线 。
三个弓箭手的弓弦还保持着松弛的状态,脖颈处却同时出现了细细的血痕,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倒去,被及时赶来的战士稳稳接住。
下一瞬间,身影晃动,又是几剑,七八个人居然都是脖颈处中剑,个个一击毙命。
凯尔和昂斯紧随其后,手中的匕首来回挥舞。
但是还是不小心,让一个守卫惊叫了出来。
还好老法师的静音结界的范围笼罩着,否则溶洞内回响声大,势必会让发现。
凯尔看着查理收剑的动作,喉结动了动。
这哪里是法师的身手?少年的手腕翻转间,三玄剑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炫目的斗气,只是简单的刺、划、割,却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他特意凑近看那剑刃,竟发现上面连最细微的缺口都没有,仿佛不是在杀人,只是切开了空气。
昂斯依旧沉默,却在每次查理动手时,下意识调整站位,用自己身躯挡住可能反射的微光。
两名战士也效仿着查理,使用着匕首这种短兵器。在查理这种近乎鬼魅的速度面前,任何重型武器都显得多余。
也不知道查理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天才法师,近战刺杀的本事居然这么厉害。
当最后一个守在溶洞了望台上的哥尔特人倒在血泊里时,水滴声依旧规律地响着。
五十多个守卫,没有一个发出过声音,尸体被后续的术士融进岩壁,连血腥味都被老法师小心谨慎地用风息除去了。
查理站在通往囚禁区的铁门前,三玄剑轻轻搭在门锁上。
剑锋贴着凉铁滑动,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锁芯里的三根插销就被齐齐切断,切口平整得像被打磨过。
“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就到囚禁区了。” 他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疲惫。
跟在后面的战士们挺直了腰背,手心里却悄悄沁出了汗。
其实他们压根没怎么动手。
除了了望台这一波,其余大大小小的处理过程中,八名战士里,只有两人抢到机会扶住了倒下的尸体,剩下的人全程像个摆设,连匕首都没机会出鞘。
“这他娘的……” 一个络腮胡战士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又赶紧捂住嘴。
他腰间的战斧称重异常,出手劈砍比试,不管是谁没有不避其锋芒。
可刚才亲眼看见,查理那把细剑划开哥尔特人喉咙的速度,比他挥斧的力道还猛。这感觉就像自己苦练了十年的摊饼手艺,突然被个拿手术刀的大夫比下去了 。
对方不仅摊得更快,还能把葱花切得像绣花。
旁边的年轻战士脸更红。他一开始还跟同伴打赌,说队长撑不过三个守卫就得喊其他的战士们支援,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查理滑过地面时带起的风,比他冲刺时的速度还快,手中宝剑杀人不见血。
这些本该是战士的看家本事,现在却被个法师玩得比谁都溜。
凯尔显然注意到了战士们赧然的表情,拍了拍那年轻战士的肩膀,嘴角扯出点苦笑。
他刚才准备好的三套突刺战术,一套都没派上用场。查理的身影总像道提前算好的影子,在他举刀的前一瞬就解决了目标,连让他补刀的机会都没留。
这感觉就像跟顶尖射手比射箭,自己还在搭箭,对方已经把十环靶心射穿了。
昂斯难得皱了皱眉,不是不满,是觉得手里的战斧突然沉了不少。
他习惯了用蛮力劈开一切,可查理的动作里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剑尖划过喉咙时甚至带着种诡异的流畅,像在完成一件精细的活儿。
这让他想起铁匠铺里的老师傅,挥锤十年,才能在淬火时敲出最准的一下。
老法师看着战士们憋红的脸,偷偷乐了。他年轻时跟战士们混过,知道这些糙汉子最在乎的就是 “本行”。现在被个法师抢了风头,心里肯定像被猫抓似的。
可这又怨得了谁?查理那速度,别说战士,就是最顶尖的刺客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都打起精神。” 查理忽然回头,三玄剑在指尖转了个圈,剑背扫过手背时带出点微风。
“前面就是囚禁区,该大家一起出力了,那边人可不少。”
战士们猛地回过神,眼里的羞愧突然变成了点别的东西 。
是被激起的好胜心,是想证明自己的劲头。络腮胡战士攥紧了匕首,年轻战士挺直了腰板,连凯尔都下意识随着他们挺直了腰。
铁门后的黑暗里传来隐约的呼吸声,三千多个被困的驻军就在里面。
他抬手推开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极轻的 “吱呀” 声,在寂静的溶洞里却像号角。
战士们立刻跟上,脚步比刚才稳了不少,连呼吸都透着股憋着劲的认真。
毕竟,总不能让法师把所有活儿都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