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五十步,就是岗哨的警戒范围。” 查理忽然停下,指尖按住一株半枯的荆木。透过枝叶的缝隙,能看见崖顶边缘立着个简陋的了望塔,哥尔特人的哨兵正抱着长矛打盹,头盔上的狼毛在风里乱晃。
老法师喘着气靠在岩石上,掏出羊皮袋喝了口水:“总算到了…… 这路走得,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望着山脉东侧的平原,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片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像蘑菇似的扎满了,旗帜上的狼头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粗略一看,竟有上千顶之多。
“这么多人……” 凯尔的脸色沉了下来,“难怪黑木崖的驻军守不住。”
查理的目光掠过平原上的军营,落在那些正在操练的骑兵身上。哥尔特人的队伍虽算不上整齐,却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气,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汗水与马粪的味道。
查理他们自然没法从好走的平原上穿过去,只能选择难走地山脉。
他们选择的路线藏在山脉西侧的阴影里,最陡的地段几乎是直上直下,只能踩着岩缝里的老树根借力。
老法师年纪大了,前半段全靠两个七级战士轮流背着走,到后来手脚并用爬得法袍都勾破了边角,嘴里却还不忘不停地念叨当年的呃丰功伟绩。
好在山脉深处确实如卷轴所示,鲜少遇到哥尔特人的踪迹。
偶尔有几队巡逻兵,也只是沿着山脚的小道晃悠,根本想不到会有人会绕这么一大圈,从整座山脉的大后方爬上来。
查理其实一直很想吐槽,黑木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抄袭的嫌疑啊!
但是对方这个名字起的实在是有理有据。
查理从背后的山脉登上去,望着崖顶那片黑压压的荆木,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名字起得倒是直白,可选这地方当驻军营地的主官,怕不是把《兵法》倒着看的。
他试着代入那位主官的视角琢磨了琢磨。
或许对方站在地图前拍板时,眼里只瞧见了黑木崖的 “优势”。
作为平原边缘最高的山崖,站在崖顶能俯瞰方圆十里的动静。
这只驻军一开始也许就是作为对于小股部队的防御设置,面对的防御对象应当是哥尔特人。
如果只是面对小股部队,哪怕是骑兵,三里外扬起烟尘,都能被岗哨看得一清二楚。
背后靠着连绵的山脉,理论上不用担心被抄后路。而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木,从山顶一直蔓延下来,既能遮挡阳光,又能当作天然的屏障,骑兵根本冲不上去。
“这地方易守难攻啊!”
那位主官说不定还拍着桌子跟幕僚吹嘘,他大概没算到,一旦山脚被远超过自己一方的兵力围困,这 “易守难攻” 就成了 “插翅难飞”。
山崖陡峭得连猴子都难爬,背后的山脉又难以通行大规模的部队,真到了断粮的时候,想突围都找不到路。
对方只需要围而不杀,光是粮草压力都能然这只部队喘不过气来。
更可能的是,这位主官想靠着黑木崖的地势耍点小聪明。
米西亚省的驻军向来轻视哥尔特人,觉得对方不过是些只会抡斧头的蛮子,只要占据高地架起弩炮,就能把敌人挡在崖下。
可现实却给了这只驻军狠狠一巴掌。
查理的神魂之力扫过崖顶时,能隐约察觉到当年厮杀的痕迹 。
荆木丛里藏着断裂的弩箭,崖边的岩石有被什么东西炸开的痕迹,是超自然的力量。
“怕是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选的‘天险’,怎么就成了坟墓。” 老法师蹲在地上,捡起块带着焦痕的甲片。
“这主官怕是跟三国那马谡一个毛病,地图看得挺溜,就是没见过真战场。”查理在心中默默吐槽。
查理将注意力放在了山崖上方的七组岗哨上。哥尔特人的布置倒比那位主官靠谱得多。
每组岗哨都藏在荆木丛里,三个弓箭手配两个持盾战士,既能远程警戒又能近战防御。岗哨之间相隔五百步,正好在彼此的支援范围内,谁那边有动静,旁边的人能立刻增援。
而且大部队驻扎的山崖下面,山崖上岗哨只起到警戒作用。
查理将卷轴摊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上,指尖划过那七个闪烁着红点的岗哨标记,光晕在他指腹下微微震颤。
“同时动手,还得悄无声息。”
他低声道,目光扫过队员们紧绷的脸,“这七个岗哨呈半月形分布,每组五人,间隔恰好能互相照应 。只要有一个岗哨发出警报,整片崖顶都会被惊动。”
“比原来的驻军上心多了。” 凯尔低声道,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想同时端掉这七个点,还不能出声,难。”
查理的神魂之力像细网般掠过每个岗哨,将敌人的呼吸频率、武器位置都记在心里。
他忽然想起那位倒霉的主官 。要是当年他能把选址的心思分一半在布防上,或许黑木崖也不会成了第一个沦陷的营地。
老法师捻着胡须,法杖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形图,然后边说边用法杖在上面指点。
“东边的三个岗哨挨着荆木丛,适合影子术士动手。西侧那两个靠着岩壁,土系法师能用土系魔法瞬间吞掉这两个岗哨。最难的是中间那两个,正对着平原,稍有动静就会被下面的大军察觉。”
凯尔的手指在战斧柄上摩挲着,突然道:“我带两个战士去解决中间岗哨。只要用匕首解决哨兵,应该能压住动静。”
“不够。” 查理摇头,神魂之力再次铺开,将每个岗哨的细节看得更清,“中间岗哨的帐篷里藏着号角,哥尔特人只要吹一声,咱们就算白来了。”
老法师突然插话:“我来布‘静音结界’!范围够覆盖七个岗哨,就算有漏网之鱼想喊,声音也传不出去。” 他拍了拍法杖顶端的水晶球,“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足够把我的魔法范围扩大到整片崖顶”
“那就这么办。” 查理果断拍板:“影子术士带两个战士,负责东边三岗,影子束缚所有人,然后战士的动作要利落,要快,动作要像抹黄油。”
“土系法师对付西侧两岗,同样,土系魔法先做控制为主,然后是战士上去收割。我一个人来解决中间的两岗”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留活口。至少一个,必须活捉。”
老法师为难地开口道:“我还得补充一句,大家的动作要快,这么大规模的释放魔法我不能保证时间太长。”
众人忍不住低笑两声,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
凯尔掂了掂手里的匕首,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什么时候动手?”
“等下弦月藏进云层。” 查理望着天空,“还有一刻钟。”
时间像崖边的风,走得又快又急。
队员们各自检查装备,纷纷往靴底抹了层防滑膏。战士们则把铠甲的关节处缠上麻布,避免碰撞发出声响。
当月色彻底隐入乌云,查理做了个手势。
七道黑影同时窜出藏身之处。
东边的影子术士如鬼魅般钻进荆木丛,操控着影子化作绳索,三个正在站岗的哨兵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影子纠缠住,动惮不得。
西侧的土系法师猛地跺脚,岩壁上巨石化作蛇一样的物质,持盾的哥尔特人刚想举盾,就被从地下钻出的石刺捆成了粽子。
中间岗哨的帐篷外,查理同样以土行咒为主要的手段,让大地生长出了石之藤蔓,像无数条蛇缠上帐篷的支架,将整个帐篷勒得密不透风。
控制完成。
七个岗哨全被拿下,只有中间帐篷里传出一声极轻的闷响,还被老法师的静音结界牢牢锁在里面。
凯尔用匕首挑开帐篷帘,看着被土之藤蔓缠成粽子的小队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比训练时还利落。”
查理走进帐篷,蹲在小队长面前,指尖凝聚起一丝神魂之力,轻轻点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被勒得晕了过去的小队长猛地清醒过来,眼里满是惊恐,却发现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连动根手指都做不到。
“米西亚省的驻军。” 查理的声音压得很低:,“被你们关在哪?”
小队长梗着脖子想骂,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凯尔抬脚踩在他的脚踝上,力道不大却带着威胁:“老实点,不然让你尝尝战锤的滋味。”
说着便晃了晃自己看上去就不是很轻的战锤。
小队长的瞳孔猛地收缩 ,显然,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