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可有冰？”
谢思宜愣住，随即问道：“国公爷要冰做什么？”
眼下正值深秋，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
现在这天不说多冷，但至少也是凉爽的。
便是萧珩误食了药膳，滋补过多，应当也不至于那般热吧？
萧珩没让谢思宜猜测多久，便道：“我喝冰水降降火气。”
谢思宜惊讶地看着，真有那般灼热啊？
她的眼神非常直白，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萧珩看见，单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
谢思宜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尴尬，立即收回了视线，不再瞧他。
“冰块应是有的，不过大夫配了药方，国公爷不如先喝药试试？”
“来不及了。”
萧珩说完，都不用谢思宜提醒，稍一低头便看见自己的鼻血落在衣摆上。
他从榻上站起，用之前的巾帕捂着鼻，艰难寻到那水盆处后，连忙打湿了巾帕继续擦着。
只是他自觉体内火气太盛，冷水擦着根本就不抵用。
谢思宜见他匆匆起身，只迟钝了霎那，便连忙唤人去取冰块。
只是她院中并无冰块储藏，丫鬟去取一来一去也需不少时间。
谢思宜想着，又连忙寻着屋子里的冷茶。
寻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的小桌上寻到一壶冷了的茶水。
谢思宜赶忙倒了一杯，确认这是冷的后，又赶到萧珩身边，将冷茶递给他。
“国公爷，你先喝这杯缓一缓吧。”
谢思宜说着，就见萧珩一手捂着鼻，一手从自己手中接过那茶杯。
他一口灌了下去，又伸手道：“再来一杯。”
谢思宜连忙去提了茶壶来，给萧珩又倒了一杯。
“再来。”
谢思宜又给倒着。
这么一来一去，萧珩喝了只怕不少于五六杯茶水。
等他终于停下后，丫鬟敲着门道：“姑娘，冰块取来了。”
“快送进来。”
丫鬟很快进来，谢思宜走过去接了冰块，夹起几块放入杯中，又走到萧珩身边递给他。
萧珩接过，同谢思宜道了句“多谢”。
“可还需要水？”谢思宜不知萧珩要怎么吃这冰，便多问了一句。
萧珩听着，却是直接将那冰块倒入口中，毫不犹豫地嚼着。
清脆的嘎吱声想起，谢思宜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
这是直接生嚼！！！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夏日，而是近冬的深秋。
萧珩便是铁打的胃，也经不得这般造作啊！
谢思宜吃过胃疼的苦，因而见着萧珩这般，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但很快，她又自己给调理好了。
她想着，萧珩自小习武，从前又上过战场打过仗。
比这艰苦的事多了去了，生嚼冰块对他来说，可能都只是一点点牙祭，算不得什么大事。
……
萧珩止住了鼻血，方才看向谢思宜。
彼时谢思宜见他不再流血，便问道：“国公爷，你现在感觉如何？”
萧珩颔首：“尚且无碍。”
那看来是有效果的。
谢思宜心想着。
但面对萧珩时，还是又关心了一句：“国公爷，冰块不宜多食，等梵音到了，你再喝个药调理一番吧。”
“好。”萧珩应下。
谢思宜忽想到什么，问道：“国公爷今日怎会误食了药膳？我记得我出府之前曾见到苏木回国公府取吃食，按理说苏木不会犯下这般错误……”
谢思宜想了很多可能，就是没想过苏木的问题。
毕竟苏木自小跟着萧珩，萧珩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况且药膳这东西，国公府内又没人生病，怎么可能轻易熬制。
不对，“生病”！
是荣姨娘！
谢思宜忽想到，国公府内只有荣姨娘是常年都需服药。
她没怎么关注过大厨房的食谱，因而也不大清楚每个院子的菜式都是些什么。
但既然荣姨娘身子虚，常年都要服药，那老夫人定不可能光只给她药，而不给她补身子。
既然如此，那定是要做些药膳才更方便调理。
可谢思宜想不明白的事，这调换吃食太过显眼，荣姨娘既然在国公府“规矩”了那么久，怎么会这般冒险激进？
而且方才大夫也给萧珩把了脉，只是火气太盛，并未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想来，那药膳应是没问题的。
既然没问题，那又为何要调换？
谢思宜想不明白，只好等着萧珩给自己解惑。
“就是苏木出了差错！”萧珩直接了当地说着。
谢思宜听到这回答后，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原来如此！
方才那一些，竟都是她想左了……
可——“国公爷，您在喝那药膳之前，难道就不曾察觉出什么不对吗？”
听此，萧珩身子瞬间僵住，沉默片刻后，他才摇头，道：“没有。”
“嘶……”
谢思宜不自觉吸着气，随即在萧珩看过来前，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方才，过于明显了些！
等萧珩视线看来，谢思宜特地弯着眉眼朝萧珩笑了笑，试图缓解着这瞬间的尴尬。
等梵音回来，谢思宜才终觉解放。
梵音提着食盒，将药放到了圆桌上。
谢思宜叮嘱萧珩将药喝了，随即拉着梵音到了一旁，小声问着：“怎么这么久才回？”
梵音说道：“姑娘，奴婢送大夫离开的时候被文妈妈看见了，文妈妈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连忙向奴婢打听情况。”
“奴婢不敢隐瞒，便给文妈妈说了。文妈妈听了之后，又去同夫人说了。因而等奴婢将大夫送出去后，文妈妈便带着奴婢去见了夫人。”
“夫人问了奴婢话，又问了奴婢这些日子您和国公爷的情况后，才放奴婢离开。”
谢思宜听着，忙问道：“都说了？”
梵音连连摇头，随即露出邀功的表情，“奴婢挑着说的，您受伤的事，还有您和国公爷的争执，奴婢都没说！”
“那便好。”谢思宜顿时松了口气。
她走回屋内，便看见圆桌上的药碗已经空了。
喝完了就好，谢思宜心想着，萧珩喝了药，应当就没什么事了。
谢思宜坐回榻上，本准备捱到萧珩离开。
但中途忽想起什么，看向萧珩时，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