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香。”秦染端起茶杯闻了闻，果真是这个熟悉的味道，轻抿一口，浓郁的清香在口中散开：“您还真是爱茶之人，这煮茶的水都是用得露水，想收集这么多的露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各有所好罢了。”他笑了笑：“不过你这丫头倒是厉害，只喝上一口便知道这水的出处，这可不像是你祖父能教得出来的。”
秦染淡淡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有，您不是也有吗？”
赵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以往眼神中的和煦之色早就消失不见，目光冷厉地看着她：“你这丫头的胆子倒是不小，你既知我不是看起来这样，就不怕我杀了你？”
“您若是想杀我，怕是不会等到现在。”
“你很聪明，但是太聪明的人，寿命都不会太长。”
“那说明那些人还是不够聪明。”秦染端起茶杯喝下一口：“鬼面罗刹，不是您吧！”
赵远的手猛地顿住，瞳孔猛缩。
“您帮他，他却想要您的命。”秦染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淡淡的，但是其中的威压却未减分毫，甚至让赵远产生了一种错觉，坐在他对面的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赵远看着她半晌，笑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染拿起茶杯，微微晃了晃，更加浓烈的茶香味向四周散去。
“爱茶之人对茶香极为敏感，每个人泡茶的手法也各有不同，同一种茶所散发的茶香也大相径庭，那日八皇子受伤中毒，身上的茶香与今日虽有相似之处，但是从细微之处便可发现不同，但是那日在山上，您虽对他下毒，那毒也的确能使眼睛失明，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鬼面罗刹真的想要杀他，但是您离开后，我看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药粉，才想明白，您是想用那药粉解他身上的毒，而且您虽然嘴上说要取我们二人的性命，剑招凌厉，但有几次剑锋要刺到我身上的时候，您还是收了手，那日您虽然换了衣衫，茶香淡了很多，不过只要靠近便能依稀辨认，想来您也有所察觉，所以那日才匆匆离去，而您之所以扮成鬼面罗刹的模样，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真正的鬼面罗刹趁机离开，还有便是您那日虽有意掩盖走路的姿势，但是依旧能找到跛脚的痕迹。”
赵远低头不语，半晌，他笑了笑，笑声中隐隐有些欣慰之感。
“小家伙，你这感知力还真是敏锐得很啊！”赵远不再掩饰，再度抬眼，眼中的浑浊之色早就烟消云散，漆黑的瞳眸直直地看着她：“你真是秦家的丫头？老夫看着怎么不像？秦强那个老东西怎么可能养出你这样的孙女？”
“这件事可做不得假。”
赵远收起笑意，低声问道：“你跟八皇子，是什么关系？”
“医患而已。”
“医患？”赵远眉头微挑：“那你这医师还真是尽职尽责，帮他治病不算，还以命相救，你刚刚说那药粉落在了你的身上？”
秦染点了点头。
“可有受伤？”
“皮外伤而已。”
赵远看着她的手，笑着说道：“正因如此，老夫才想问你，你跟君辞，究竟是什么关系。”
“您想听什么？莫不是您以为以八皇子的性格，因着我救了他一命，他便会对我情根深种？亦或是以身相许？您未免有些太瞧得起我了。”
听她这么说，赵远笑着摇摇头：“小家伙，老夫是看着那个臭小子长大的，虽说离开了几年，但是他是什么性子，老夫怕是比他父皇更了解。”他看着秦染：“若他不想你近身，别说你救过他的命，便是救了他全家都无济于事，他连多瞧你一眼都不会，那日见他将你护在身后，老夫便知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不一般。”
秦染闻言心中一动，脑海中划过自己被于老收为弟子后，君辞对自己的态度，眼睛微眯。
“若他有求于我呢？”
“有求于你？”赵远想了想：“或许吧！或许是因着你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所以他必须护下你的性命，但是依老夫之见，并非如此。”
是了，如今自己是于老的弟子，逍遥宫的少宫主，君辞曾经说过，那是所有人都想登上的位置，便是为了自己这层身份，他都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了。
想到这些，原本有些意动的心思再度沉寂下来。
“您刚刚说您是从小看着八皇子长大的，那您···”
赵远笑了笑：“老夫曾是当朝太傅，负责教授所有的皇子读书习字，便是君辞也要尊称一声师傅才是。”
“您竟是太傅！”
“不错。”他看了看秦染：“怎么，不像？”
“也不是，只不过您既是太傅，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当年之事，老夫已然不记得了。”
知道他不想提起，秦染也不再追问，至于鬼面罗刹，想来他也是不会说的。
“还有什么事？”赵远挥挥手：“走吧走吧，老夫就当做今日从未见过你。”话落，他起身准备离开。
“我能医好您的腿。”
秦染的话让赵远身形猛地顿住。
“你、你说什么？”
“我能医好您的腿。”
“当真？”
秦染点点头，将杯中茶水饮尽：“不过，您要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
“我不知您究竟是谁，又与谁有什么仇怨，但是若想让我给您医腿，就须约法三章。”
“你说。”
“不得做坏事，不得滥杀无辜。”
赵远点点头：“可以。”
“若鬼面罗刹真是个恶人，您不可再帮他。”
赵远眉间微蹙，他看着秦染的眼睛，缓缓点头：“好。”
“至于这最后一件事，我那两个弟弟妹妹年龄尚幼，急需启蒙，镇上的教书师傅与您相比，差得定不是一星半点，我想让您给那两个小家伙启蒙，倒不是指望他们以后建功立业，但是满腹经纶皆是自己受益，还有想请您教授他们武功，有自保之力。”
赵远闻言，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心思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