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哲一反常态乖巧地点点头。
苏微嫣说：“不要一上来就干巴巴聊工作，多聊聊生活中的事，比如孩子这么小，是不是很累，可以给人家准备个小孩的礼物。要先肯定对方工作上的成就……”
钱哲竟然认认真真听完，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苏微嫣受宠若惊，这家伙的情商终于开窍了？
钱哲认真说道：“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pua我的。”
苏微嫣气得捶他胸口，又被钱哲捉过来打屁股，在床上打闹成一团，闹着闹着就睡着了。
苏微嫣有时候觉得和钱哲不像是过日子，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第二天上班，李源忐忑不安地来到钱哲的办公室。
他深吸一口气：“老板，您找我。”
虽然被钱哲一度骂到近乎于麻木，但李源见到钱哲还是神经反射一般，心里自然产生畏惧和压抑，手紧张地攥着身侧的衣角。
钱哲从来不曾留意这些细节，但是此刻见了李源低着头一副紧张的样子，忽然想起昨晚苏微嫣说的话。
“如果你总是苛责下属，久而久之大家心里真实的想法就不会告诉你了，你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如果大家糊弄你，你也不知道真假，久而久之，公司就会走下坡路。”
“我的技术专业远远不及龙辉他们，但为什么万宝越来越好呢，因为我和龙辉他们的关系好，大家互相信任，劲往一处使。”
“现在这个时代，大佬都是亲民的，你看大米的雷总，总是笑呵呵对员工，再看人家字节蹦跶的张总，和大家一起坐在工位区，一起点外卖。”
“老公我觉得你要是能这样，万盛一定能成为全球最强的企业。”
钱哲想到这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伸出僵硬的手拍了拍李源的肩膀，说道：“来了，坐吧。”
李源顿时目瞪口呆，他没听错吧，钱哲叫他坐？平时他恨不能叫别人都跪下。
李源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坐在钱哲对面的沙发上，手不安地在一起搓着。
钱哲给他倒了一杯热咖啡，李源接过来感觉像接过了一块烫手山芋。
钱哲坐在他对面的老板椅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李源端着咖啡的手一抖。
钱哲想起苏微嫣的叮嘱，不要一上来就谈工作，要先聊聊家长里短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
他当时听了就皱眉，这不是废话吗。
可苏微嫣却说，你知道一个人幸福的标志是什么吗，就是废话多。
好像也是呢，钱哲认真想了想，他和苏微嫣在公司谈工作时都直奔重点丝毫不啰嗦，但是在家时基本上说的都是废话。
但是确实是他觉得内心最平静最放松的时候。
钱哲于是张开了嘴准备聊点家长里短，李源看他嘴巴动了，顿时喉结滚了滚，怔怔地看着钱哲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更紧张了，有什么话是暴君都说不出口的？
就算是让人滚蛋他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心理负担啊。
难道比这还难以启齿，那么能是什么呢，看上自己老婆了？不可能，人家有美娇妻呢。
得知苏微嫣是老板娘后，大家起初有点不自在，相处久了发现她人是真的很好，能力也是真的强，大家都很喜欢她。
那还能是什么呢，自己惹了什么大事啊啊啊啊，李源头皮发麻。
钱哲终于开口了：“你妈还好吧……”
啊？李源整个儿都懵逼了。
钱哲一脸懊恼，他哪里会聊什么家长里短！
李源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反常必有妖，钱哲一反常态，对自己肯定不是好事。
于是李源紧张地说道：“老板，您，还是有话直说吧。”
钱哲骤然松了一口气，袖子都高高地撸了上去，说道：“是吧，你也觉得用这些情商什么的太累了对吧，哎，都是我老婆教的。”
李源笑了笑：“苏总确实情商高。”
钱哲问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懂，到底什么是情商？”
李源想了想说道：“就是很懂得为别人考虑，但是也不委屈自己。苏总对客户的需求特别敏锐，有一次我们去见客户，客户张口闭口都要高质量，但是出来后苏总说他是要低价，后来证明苏总是对的。”
李源摇了摇头说道：“我永远都搞不明白这些，为什么有的人心里想的不直接说出来，更不知道苏总是怎么了解客户内心的真实需求的。”
听着别人赞美自己的老婆，钱哲喝着咖啡，唇角压不住地上挑。
李源忽然叹了口气：“真羡慕钱总，有个好夫人。”
钱哲的笑容凝固在唇角，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老婆太漂亮怕人惦记，太丑了又下不去嘴，真是俗人的烦恼。
而且苏微嫣现在在万盛，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钱哲甚至听到有些员工私下里议论，说苏总要是老板就好了，暴君只负责研发就得了呗。
若是有一天员工集体发动政变，送苏微嫣上位，钱哲丝毫不怀疑有这种可能性。
钱哲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李源说道：“老板，我知道我不擅长做业务，我不懂得如何经营和管理，万湘这两年业绩不好，我也很是自责，如果您要引进像苏总这样的职业经理人来，我愿意退位让贤。”
嗯？钱哲有点猝不及防。
万湘的产前检测产品最初上线时，由于当时技术遥遥领先，一度占有了全部的市场。
但后来技术壁垒被突破，荣一等竞争者扶摇直上，瓜分走了大部分市场。
钱哲虽然重技术，轻营销，但万盛毕竟是上市公司，没有盈利如何生存。
尤其在苏微嫣替代了王松章之后，万宝高歌猛进，业绩不断创下新高，李源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有心理准备。
钱哲清了清嗓子说：“你的技术能力我还是非常认可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做万湘的技术总监，薪资待遇和你的持股都没有任何变化。”
李源抬头看着钱哲，他真的变了啊，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把他说得一无是处，然后让他滚蛋。
果然改变一个男人的，还得是女人。
李源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谢谢老板替我考虑，不过我心意已决，还是让我体面地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