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烛离开仙灵岛后，在九界四处游离。
他走过荒原，穿过险地，足迹遍布各处。
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如今却像一个寻常的过客，默默观察着这片大地上发生的种种变迁。
这一日，他来到了天辰界。
天辰界是九界中最具规模的界域之一，疆域辽阔，人口众多。
但自从道韵崩塌后，这里也逐渐陷入了混乱。
大希神庭是天辰界最强大的势力，统治着广阔的土地。
但如今，就连这个庞然大物也开始衰落。
王烛行至大希神庭境内的一处小镇。
这是一个名为“青云镇”的地方，不算繁华，却也有几分热闹。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往来如织。
这里似乎还维持着往日的平静，但王烛能感受到暗流涌动。
道韵崩塌后，原本熟悉的修炼体系不复存在，许多修士失去了力量。
这些人要么沦为平民，要么铤而走险，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王烛站在街头，看着来往的行人。
有的人衣着光鲜，趾高气扬。
有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这种反差，在末法时代显得格外刺眼。
“唉，又要涨价了。”
“可不是嘛，这年头什么都贵。”
“听说隔壁村的李老汉一家都饿死了……”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入耳中，王烛静静地听着。
当修炼失效后，很多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
王烛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滚开！别挡道！”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旁边跑过，差点撞到王烛身上。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臂上满是针眼，显然经常被抽血。
在她身后，一个同样憔悴的妇人跟着跑来。
“小环！等等娘！”
王烛转头看去，只见那对母女走进了一家血馆。
所谓血馆，就是专门收购人血的地方。
王烛默默跟了上去。
血馆里阴森森的，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几张简陋的木床上躺着几个面色苍白的人，正在抽血。
“老板，我们又来了。”妇人怯生生地说道。
血馆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边数着铜钱一边瞥了她们一眼：
“又来？你们娘俩上周才来过，这么快又来？”
“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妇人低声道。
“那是你们的事。”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去那边躺着吧，一会儿就轮到你们。”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看那些抽血的工具，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躲。
“娘……我怕……”
妇人蹲下身，轻轻抱住女儿：
“小环乖，忍一忍就过去了。娘给你买好吃的……”
王烛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能感受到那对母女身上的生机正在逐渐流失。
长期失血，让她们的身体极度虚弱。
但她们别无选择。
在这个世道，能卖的东西不多，血液反而成了最值钱的商品。
很快轮到她们。
小女孩被带到木床上，一根粗大的针管刺入她细嫩的手臂。
鲜血顺着透明的管子流入玻璃瓶中。
小女孩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妇人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王烛能看出，这个小女孩已经营养不良很久了。
再这样下去，她活不了多久。
抽血结束后，妇人数着到手的铜钱，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小环，今天能买点米了。”
小女孩虚弱地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娘，我想吃馒头……”
“好好好，给你买馒头。”
母女俩手拉着手往外走。
但她们的欢喜没能持续多久。
在回家的路上，几个流氓拦住了她们。
“嘿，这不是卖血的母女俩吗？”
“今天又去卖血了吧？拿来看看赚了多少？”
“大……大爷们饶了我们吧……”妇人哆嗦着说道。
“少废话！把钱交出来！”
一个流氓一把抢过妇人手中的钱袋。
“不要！那是我们好不容易……”
妇人想要夺回钱袋，却被一脚踢倒在地。
小女孩哭着扑上去：
“不要打我娘！”
“滚开！”
流氓一巴掌扇在小女孩脸上，把她打得倒在地上。
“哈哈哈，这么点钱，连酒钱都不够！”
流氓们哄笑着离开了。
妇人爬起来，抱住瑟瑟发抖的女儿：
“小环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娘……我们的钱……”
“没事的没事的，还能再去卖血……”
妇人强忍着泪水，搀扶着女儿往家走。
王烛默默跟在后面。
她们住在镇子最偏僻的角落，一间破旧的茅屋。
屋里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铺着几张稻草。
“小环饿了吧？”妇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娘再出去想想办法……”
“娘，我不饿……”
小女孩强忍着虚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妇人红着眼睛，哄着女儿睡下。
等女儿睡着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这个时代，对一个女人来说，能够养活孩子的方式不多。
卖血、乞讨，或者……
妇人在街上游荡，向过路人乞讨。
但没有人愿意给她钱。
眼看天色渐晚，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妇人绝望地靠在墙角。
这时，几个醉醺醺的流氓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卖血的杨氏吗？”
“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要不要陪哥儿几个玩玩？”
“不……不要……”
妇人转身想逃，却被流氓们抓住。
“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来卖的吗？”
“我不是……放开我……”
妇人拼命挣扎，但她太虚弱了。
流氓们把她拖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
惨叫声很快被黑暗吞噬。
等流氓们离开后，妇人躺在肮脏的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担心家里的女儿。
而此时，茅屋里的小女孩醒了。
“娘？”
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几声。
没有人回应。
“娘去哪儿了……”
小女孩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夜色已深，街道上空荡荡的。
“娘！娘！”
稚嫩的呼喊声在街道上回荡。
小女孩一路摇摇晃晃地走着，不时呼喊几声。
但没有人回应她。
最后，她看到前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那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
“大哥哥……”小女孩虚弱地喊道：“你……你见到我娘了吗？”
男子转过身来。
正是王烛。
他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身影，轻声道：
“你娘去天上了。”
“天上？”小女孩疑惑地抬头看着天空：“那里好玩吗？”
“嗯，那里不会再有痛苦。”
“真的吗？”小女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那娘就不用再去卖血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王烛伸手接住她。
小女孩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生命气息极其微弱。
王烛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一缕暖流注入她的体内。
然后，他抱着小女孩，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悠悠转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
“这是……哪里？”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
她下了床，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是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还养着许多小动物。
白衣男子正蹲在那里，喂着一群小兔子。
“大哥哥……”小女孩怯生生地喊道。
王烛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醒了？”
小女孩点点头：
“这是哪里啊？”
“这是你以后的家。”
“家？”小女孩一愣：“那……我娘呢？”
“你娘在天上过得很好。”王烛温和地说道：“她让我照顾你。”
“真的吗？”
“嗯。”王烛指了指那些小动物：“你要不要来帮我喂它们？”
小女孩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犹豫：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那大哥哥你是谁啊？”
王烛笑了笑：
“我姓王。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师父？”
“对。我会教你很多东西。”王烛拿起一把兔粮递给她：“来，先学着喂兔子。”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兔粮，蹲在地上，一点点地喂着那些小兔子。
阳光洒在她稚嫩的脸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师父，兔子吃饱了！”小女孩欢快地说道。
“嗯，做得很好。”王烛摸了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环。”
“以后就叫你清环吧。”王烛说道。
“清环……好听！”小女孩开心地笑了。
王烛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