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个人撞您手上,被您逮住了?”弥夫人打趣,接过赵元溪摘下的斗笠放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
赵元溪笑道,“别说得我好像强盗似的,抓着人就不放!这人你不认识,但是个能说会道的,你若是想见他,他如今就在别院住着,下次我带你去。”
她瞧了眼庭院,疑惑,“扶苏和子婴不在吗?”
这个时辰按道理他们已经下课了,哪怕扶苏得留在嬴政身边,那子婴也应该回来了!
“我去学室找过他们了,说是被扶苏的母妃给叫过去。”
秦王的后宫,她这个外臣家眷自然不好踏足,何况是扶苏的母亲叫他,母亲想见儿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赵元溪微微蹙眉,她堵住了昌平君这头,忘了还有芈夫人那边的事了!
虽不知道芈夫人找扶苏是为了什么,但赵元溪还是有些不放心,“柚,你去打听一下扶苏和子婴他们的情况,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将他们带回来。”
扶苏和子婴下课之后便打算回甘泉宫,结果刚出门,就被芈夫人的人给拦住了。
“扶苏公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母妃有什么事吗?”扶苏疑惑,平日里母妃鲜少来关心他,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问候一下。
她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这个儿子。
“夫人没有说,只让奴婢请公子过去。”
“我也去。”子婴牵着扶苏的手,“宫女姐姐,我可以陪大兄一起去吗?”
“这,夫人没有说不可以!”
扶苏以为子婴只是想见一见自己的母妃,便也没有阻止。
琼华宫中,芈夫人神情严肃,盯着站在殿中央的两个小孩,“扶苏,你过来!”
“母妃。”
“你舅父安排芈言当你的伴读,你为何不同意?”
“父王已经安排了李廷尉家的公子,儿臣不敢推拒。”
芈夫人呵斥,“到底是你不敢推拒,还是你忘了自己还是楚人了?”
“母妃!”扶苏有些被吓到了,小声唤了一声。
“你父王让王翦派大军守在楚北边境,你可知?”
扶苏经常随侍在嬴政身边,自然知晓秦国的战况,王翦将军拿下大半燕国之后,便率大军南下牵制楚国,另一边的王贲将军则准备围剿魏国。
“魏国已经是我秦国的囊中之物,秦国早晚都是要拿下魏国的,守在楚国边境只是为了防止楚人回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甩了一巴掌。
白嫩的小脸瞬间肿起,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扶苏红了眼。
芈夫人打完便后悔了,手微微颤抖,不再看他,声音冷冽,“果然是我生的好儿子!”
“你干什么要打大兄!”子婴冲上来,拉开了两人,气愤地朝芈夫人吼道。
“我教训我儿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我?”
“大兄不仅是你儿子,还是秦国的公子,秦王的儿子,你敢打他我就敢去告诉秦王伯父!”
“呵!”芈夫人冷笑,“就你也敢用秦王来威胁我?来人,将他给我丢出去!”
宫人赶紧上前将子婴抓住,子婴手脚并用,连牙齿都用上了,却被那些宫人掐着脸,抓着腰,捆住手,给摁在了地上。
子婴尖锐的叫声在宫殿中回荡,听得扶苏心都揪了起来。
他赶紧向芈夫人求饶,“母妃,子婴只是担心我,你快让他们松开!他们会弄伤子婴的,母妃要罚就罚儿臣便是,和子婴没有关系!”
他想上前将子婴给解救下来,却被芈夫人一把给拽了回去。
她拉住了扶苏的胳膊,不顾他哭得满脸是泪,厉声呵斥,“你才是秦国的公子,他算什么?你才会走路没多久,大王便将你养在身边,他多喜欢你啊!你明明会是秦国未来的太子,为何这般不争气,连太子之位都不想要,天天跟着这小混球在一起玩闹!”
“子婴不是混球,何况太子之位父王自有决断,母妃不该干涉此事!”
芈夫人气得死死抓着扶苏的胳膊,眼中满是愤恨,“我是不该干涉,反正你当不当太子,都是秦国的公子。”
“你们都是秦人,自然偏向他,可他现在要灭我楚国,难道这也要我坐视不理?他如今不见我,可你每日都能见到他,为何不为我楚国说几句话?”芈夫人失声痛哭。
扶苏微愣,他想解释自己也阻止不了父王,可听着母妃的哭泣声,他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来了。
“把人给我放开!”
门外传来的呵斥声,让殿内的宫人齐齐望去。
赵元溪走了进来,瞧见被压在地上的子婴,还有脸被打肿了的扶苏,心中的火顿时就冒了起来。
“我说,放开!”
宫人吓得连忙松开手,跪倒一片。
子婴抽噎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赵远溪身边,抓住她的衣服,指着那芈夫人,控诉道,“大母,她打大兄!”
赵元溪心疼地摸着他被捏红的脸颊,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当她抬头看向芈夫人时,眸色格外冰冷,“芈夫人,我念你是扶苏的母亲,所以从未阻止你们母子两个相见,可你今日在做什么?”
芈夫人自嘲地笑着,“妾教训自己的儿子,太后也要管吗?”
“到底是教训,还是迁怒?”
芈夫人不想承认自己是在迁怒扶苏,她挺直了腰,“妾不过是同他讲些道理,他是我儿子,我有何缘由要迁怒于他?”
她想让扶苏争太子之位有什么不对,虽是对楚国有利,那也不也是为了扶苏的未来!
只要他最后能当上秦王,整个天下就是他的,他有什么不乐意?
他不争,自然有人会去争,到时候区区一秦国公子,又能算什么,还不是要任人宰割。
赵元溪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扶苏,过来!”她朝扶苏招手。
扶苏下意识地抬步朝她走去,可胳膊上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回头,喃喃地喊了一声,“母妃。”
“今日你若是走了,那便再也不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