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川放下碗出来。
大家都巴巴围了上来。
叶小川一愣：
“二大爷，你们不回家围着我干什么？”
“天上还下着雪呢，你冻感冒了怎么办？”
叶富贵一把搭上叶小川的肩。
“睡什么睡。”
“天儿还早呢，和我们去大棚看看。”
大家不由分说，架起叶小川就走。
叶小川无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咱们先把爬犁卸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院外的爬犁。七手八脚把爬犁拉了回来。
又帮着一起卸东西。
叶富贵刚解开荆条，脸就对上了一个硕大的猪头：
“哇！好吓人！这么大的猪头！这猪得一千斤吧！”
他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婶眼珠转了转，一把抱住了旁边的板油：
“小川，这次我要肥肉，这块儿板油都是我的。”
“你等我回家拿钱。”
话音未落，人就一溜烟儿就跑了。
叶小川目瞪口呆，整个人成了呆滞壮。
他说卖肉了？
二大爷瞄准了另一块儿板油，若无其事的按住它。
“小川，那我就买这块儿吧，你先称一下。”
这会儿人肚子里缺油水，都不爱吃瘦肉，大家更喜欢肥肉。
瘦肉炒了只能吃几天，就算多放粗盐炒得咸一点儿，也吃不了多久。
肥肉就不一样了，炼成白白的猪油，能最少能吃三年。
顿顿炒菜都有猪肉味儿。
上次小川卖肉，全村人都来了，没办法自己选肉。
这次就他们几家，全都是自己人。选几块肥肉不过分。
“称什么称。”叶小川摆了摆手，掏出腰里的刀。
“二大爷，你天天守着蔬菜大棚，这板油就当你今年的工资了。”
“你说什么？”二大爷声音都高了八度。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推让，说什么都不要。
叶小川无奈：
“这么多肉我们家也吃不完，你就当帮帮我了。你不要肉，那我可不让你看大棚了。”
叶小川想过把肉送给他们。
这么大一头野猪，将近五百斤净肉。大家每人拿三斤，这里十个人，也才三十斤肉。
他承担得起。
可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他只好把肉折算成工钱，发给大家。
“小川！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不让我守着蘑菇，不是要我的命吗？”
二大爷心里清楚，小川是在变相的接济大家。
这份情他记心里了。
既然有人开了头，大家都不再推辞，纷纷接了猪肉。
二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小川，给，这是二婶压箱底子的钱，你拿着。”
“你们都什么眼神，这么看着我？”二婶子疑惑不解。
“刷！”一声。
二婶的手空了，她的钱被人抢走了。
江翠儿讲了猪肉抵工钱的事儿。二婶嗷呜一头就撞了过去。
“给你！给你！”吓得对方立刻把钱扔了回来。
……
小雪洋洋洒洒，折射着走马灯昏黄的光。
一群人簇拥着叶小川。
叶小川无奈：
“大爷，婶子，三叔，咱们不能等明天去吗？”
“就非得今天去看？”
二大爷一把拽住叶小川的胳膊，叶富贵拽住了另一只胳膊。
就这样。
叶小川被他们架到了蔬菜大棚。
嗯？
叶小川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苍茫夜色里。
不知何时，蔬菜大棚变成了两个。
一样长，一样高。两个大棚并排矗立在山脚下。
“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建了新大棚？”
“没想到吧？这次轮到你受惊吓了！”
大家挺了挺胸，傲娇的看着叶小川。
“请！”
大棚里暖烘烘的，放了两排长长的竹架子。
架子上摆满了菌种袋子。
密密麻麻的蘑菇从菌种袋子里探出了头。
“怎么这么多蘑菇？”
大家纷纷看向叶建设。叶建设微微一笑。
“我去公社开会，胡书记听说我们村在种蘑菇，说要支持我们。”
“还让县里的人来指导，送了很多菌种。是翠儿要瞒着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江翠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叶小川。
叶小川摇着头，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真是的。
这也太可爱了。
只是没想到，一个个看着古板板的。
还挺会整活儿呢。
“厉害！”
叶小川竖起了大拇指：“大家真是太厉害了。”
“蘑菇已经长出来了。这么快的长势，明天就要采收。
明天，我们就全员出动，去卖蘑菇！”
“咱们总共十二个人，两个人一组。晚上回家准备好篮子和扁担，明天一大早在这里集合。”
叶小川话音刚落。
大家瞬间议论了起来。
有组队的，有选地方的，还有商量定价的。
……
叶小川家小院。
月黑风高，半夜三更，屋门被拍得砰砰响。
“小川，小川，快起来！”二大爷嗓门贼大，小狼崽都被吵醒了。
围着二大爷来回转圈儿，和狗一样。
叶小川揉了揉眼。
“二大爷，鸡都没叫呢，你回去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我们蘑菇都摘完了，赶紧起来。”
叶小川：……
要不要这么积极？
叶小川打开了房门。
果然，地上放了两担蘑菇。
叶小川眨了眨眼：
“人呢？”
二大爷一愣：
“什么人？”
随即，二大爷反应了过来。
“我一个人挑来的，别小看你大爷。”
叶小川嘿嘿笑了。
“我大爷就是我大爷。”
“大爷，你和大家伙儿说一声，蘑菇一定要捂好，天冷，别冻坏了。”
“咱们的称不够分，那就提前把蘑菇称好，用塑料纸包上，一斤一斤的卖。”
二大爷轻嗤了一声：
“放心吧你，建设亲自称的，每一袋都足斤足两。”
“塑料纸我们早就剪好了，还用线缝了呢。这样装蘑菇不会掉出来。”
“你看，针脚多细密。”
二大爷把一袋子蘑菇怼到了叶小川脸上。
叶小川无语。
这是针脚的事儿吗？
“行，地方就按咱们说好去卖的，不要乱跑。”
“两毛一斤，我拿一毛，剩下的都是大家赚的。”
这是叶小川早就想好的。
这样大家都不吃亏，还有钱赚。二大爷走后，叶小川也起了床。
吃完早饭，叶小川从村里借来牛车，先装上野猪肉，再把蘑菇放了上去。
迎着太阳，往县城的方向赶。
“嫂子，你困不困？困的话，你靠着我肩膀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