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喝了大半碗粥，又吃了几根生菜，最后才开始吃那份双皮奶，红豆应该是买的蜜红豆，双皮奶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双皮奶算是他为数不多喜欢吃的甜品，但他从不吃外面的，因为都太甜了，吃一口可以立刻和蜜蜂成为亲戚。
这么看，他的确像雷霆说的那样麻烦精一个，唯一不嫌麻烦的就是沈余。
那时候他只是偶然说一句喜欢吃双皮奶但不想吃太甜的，这人就查了好几个配方，出租屋条件有限，幸好双皮奶的做法比较简单，把查的几个配方做了好几遍，最终才做出了他最喜欢的口味。
顾尧吃完一小碗双皮奶，连带着蜜红豆都没剩下，从厨房拿了一个垃圾袋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去，收拾好餐具放到水槽准备动手洗出来。
如果让雷霆看到这幕，他大概不会后悔送顾尧去综艺了，水果都不会削的少爷现在竟然会洗碗了，真是吾家有崽初长成啊！
几个碗筷让他洗的如打磨过一样，锃光瓦亮，还拿手机专门拍了下来，永久保存自己的劳动成果。
从厨房出来，接了一杯温水还没喝完，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顾尧端着水杯走到玄关打开门，许久不见的白梅站在门口。
精雕细琢的五官尽显绰约风华，尤其是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明媚动人，顾尧的眼睛完全就是她的翻版。
精致的妆容，褐色大波浪卷，搭配一副夸张的墨镜，小香风高定套装尽显优美的身材曲线，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视线差不多和顾尧齐平。
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材，一眼看过去也就三十出头，完全看不出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怎么？太久没见，不记得我了？”白梅摘掉墨镜看着他说。
“没有。”顾尧侧了侧身让她进来。
“你好像对我的到访并没有那么意外啊，这一脸平静的表情，”白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我还期待着看你惊讶的表情呢。”
“录综艺时，雷霆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跟你汇报工作，我前脚刚进门，他后脚就把消息给你了吧，早晚的事儿，有什么可意外的。”顾尧表情淡淡地说。
“没意思，”白梅把手中刚拍的h家新款包随意地放到桌上，走到沙发旁坐下，“他现在已经不是我这边的了，每次也只是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一下，关键的事儿一个字都不会多漏，亏我之前还给了他那么多好处。”
顾尧不置可否，转身走到岛台放下手里水杯，又拿了一个新杯子接了一杯冰水往客厅走去。
白梅女士，作为一个资深养生强迫症选手，一年四季，无论多冷，永远只喝冰水。
“第一次参加综艺感觉怎么样？”白梅进屋没有换拖鞋，高跟鞋完美凸显腿部的纤细与柔韧，翘着二郎腿，摇曳生姿，从容妩媚。
“就那样，工作罢了。”顾尧把水放到她面前，紧了紧身上的睡袍，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怎么想着接综艺了？不是只想好好拍戏的吗？”白梅看着他问。
“想接就接了，赚的不都是人民币吗？没什么差别。”顾尧回。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白梅说，“雷霆之前还因为这个事儿找了我，让我给你说，我知道你一贯的原则，就让他不要再跟你提了，怎么这次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因为钱多。”顾尧说。
“难道不是因为沈余？”白梅眉眼微挑，语气随意地说。
这话让顾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沉沉地说：“你想说什么？”
“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白梅轻笑了一下，“好久没见了，我还不能和我儿子聊聊天了吗？”
“能聊，但不要聊他。”顾尧说。
“几年过去，还是这么护着啊，”白梅感叹道，“你不用把我排在你的安全范围外，当年你们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是在你这边的，无论是他也好，顾明远也好，都和我没关系，我的原则只有你。”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顾尧嗤笑道。
“谢就不用了，毕竟从小到大，我也没尽到多少做母亲的责任，”白梅说，“这几年给你提供的条件，也只是想给你而已，动动手的事儿，既不是弥补，也不是帮助，算是互惠互利，你走得好迈得稳，而我则获得心理上的慰藉，毕竟十月怀胎还是很辛苦的。”
“我又没让你提供，你可以随时拿回去，我不介意。”顾尧不甚在意地说。
白梅太了解他了，没理他刺过来的话，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问你，并不是要阻止你们或者打探你的隐私，而是有个简单的了解，万一后面需要我帮忙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顾尧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小孩子说话不要说太满，”白梅无视他的冷淡，表情和语气都没变化，“按照你这个记仇的性子，你们现在应该还没在一起吧，如果后面重新在一起，你以为顾明远会放过他？”
“无论我和他会不会在一起，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和其他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顾尧勾着嘴角，眼神阴冷凌厉，“顾明远也一样，他以为还是三年前吗？”
“所以，三年前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对吗？”白梅问。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结局只有一个。”顾尧回。
“既然这样，那我还可以再给你补充两个信息，”白梅向后靠着沙发背，手搭在真皮扶手上，指尖轻点，“你们分手之后，沈余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找人查过他的踪迹，那段时间他回去奔丧了。”
顾尧的心跟着她的话猛地一跳，像一块大石头突然砸下来，连带着上半身都跟着抖了一下。
能让沈余回去奔的丧一定是奶奶，顾尧长这么大没得到过多少家庭的温暖，这个世界上，除了沈余，他收获的所有温情都来自这位老人。
一到冬天，他就容易手脚冰凉，每次回去，奶奶都会拉着他帮他暖手，饱经风霜的手刻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粗糙的掌心传递给他的全是疼爱。
夏天，奶奶就会卡着他们回去的时间，早早地在冰凉的深水井冰好新鲜的瓜果。
还会做很多好吃的饭菜、会做柔软温暖的衣服、会织漂亮的玩具和挂件，会偷偷给他比沈余多很多倍的压岁钱、会为他求平安手链。
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长辈早已不在了，以后再也听不到她温柔怜爱地叫自己尧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