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赢了吧？
阴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耳膜，原本被我们压制得半死不活的使者突然睁开双眼，眼白彻底被漆黑吞噬，只剩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眼眶中跳动。他那原本瘫软在地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猛地绷紧，骨骼发出“咔咔”的错位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下游走，原本干瘪的肌肉瞬间膨胀，撕裂了残破的衣物，露出底下蠕动的青筋与黑色血管。
“嗬……”使者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硫磺般的恶臭，混杂着腐烂的腥气，扑面而来时让人几欲作呕。我们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林御握紧长剑挡在最前，剑刃反射的寒光映出我们凝重的神色——这家伙的气息，比刚才强盛了何止十倍，仿佛从蛰伏的毒蛇化作了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突然，使者背后的皮肤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划破，“嗤啦”一声裂出六道狰狞的伤口，鲜血还没来得及涌出，就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瞬间吞噬。紧接着，肉瘤般的组织从伤口中疯狂外翻、生长，在空气中扭动、拉长，逐渐凝聚成翅膀的形状，湿滑的表面沾着暗红色的黏液，每一次颤动都滴落着腥臭的液体。
“那是什么……”小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握紧符咒的手沁出冷汗，符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我死死盯着那些不断成形的翅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六对……翅膀？传说中阿波菲斯的使者终极形态，居然是真的……”
肉瘤组织在黑雾中快速凝固，原本血肉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光滑，覆盖上一层油亮的黑色薄膜，薄膜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管，如同蝙蝠翅膀的放大版，却更加狰狞。六对翅膀缓缓展开，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阳光被彻底隔绝，连风声都仿佛被吸进了无底的深渊，只剩下翅膀扇动时带起的、裹挟着沙砾的狂风。
“恭迎阿波菲斯大人的力量降临我的身体！”
使者仰起头，脖颈以超过常人的角度向后弯折，六对黑色羽翼猛地扇动，掀起的狂风卷着沙砾打在我们脸上，如同被细小的刀片割过，生疼。他的身体在黑雾中缓缓悬浮起来，猩红的眼瞳中流淌出焦油般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坑中冒出黑色的气泡，隐约能看到细小的、扭曲的人影在气泡中挣扎。
“你们以为……毁掉一个使者就能阻止黑暗降临？”他的声音像是无数根生锈的铁针在摩擦，尖锐刺耳，“阿波菲斯大人早已预见一切，他的力量……正在通过我，渗透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六对翅膀突然齐齐转向我们，薄膜状的翼膜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诉说被吞噬的绝望。有的面孔我们依稀认得，是之前被我们击败的黑暗生物，有的则是陌生的平民，他们的眼睛里都凝固着相同的恐惧，却又在恐惧深处藏着一丝诡异的狂热。
使者的身体开始发生更恐怖的变化：手指变得尖利如爪，指甲弹出半尺多长，闪烁着幽绿的毒光，指甲缝里还沾着黑色的角质；背脊拱起，脊椎骨节节凸起，像是一排即将刺破皮肤的尖刺；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牙龈处流淌着黑色的涎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嗒嗒”声，每一滴都在地面烧出一个小坑。
“刚才的战斗，不过是给你们的开胃小菜。”他活动着脖颈，骨骼错位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有无数根骨头在体内被强行掰断重组，“现在，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绝望。”
六对翅膀突然合拢，将使者包裹成一个黑色的茧，茧外缠绕着不断翻滚的黑雾，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祭坛上的符文开始反向闪烁，原本代表守护的金光被黑雾一点点吞噬，转为不祥的暗紫色，符文的纹路像是活过来的蛇，在地面上扭曲爬行，所过之处，石板纷纷碎裂。
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祭坛边缘的石块不断崩裂，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触须——那是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土地，正在逐渐异化，触须顶端还长着细小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们，眨动时泛着诡异的红光。
“林御！”我喊了一声，握紧手中的平衡之秤，秤砣上的符文开始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用净化符！”
林御会意，迅速掏出三张黄色符纸，指尖燃起金色的火焰，火焰中夹杂着细微的梵文：“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净化！”符纸化作三道金芒射向黑色的茧，却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被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仿佛投入深渊的石子。
“没用的。”茧中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阿波菲斯大人的力量，能吞噬一切光明……包括你们所谓的希望。”
黑色的茧突然剧烈震动，六对翅膀猛地炸开，掀起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掌，将我们狠狠掀飞出去。我撞在残破的石柱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血滴落在地上，瞬间被地面的黑色触须吸了进去，触须竟因此变得更加粗壮。抬头望去，使者的形态已经彻底改变：头部拉长，像是融合了蛇与蝙蝠的特征，头顶长出两根弯曲的黑色尖角，角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六对翅膀在背后缓缓扇动，每一次扇动都洒落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地上，立刻长出扭曲的黑色藤蔓，藤蔓上还长着一张张微型的人脸，尖声嘶叫着；他的手臂与翅膀连接在一起，形成了类似蝙蝠的翼膜臂，爪子闪烁着让人心悸的寒光，指甲划过空气时，留下淡淡的绿色雾痕。
“现在，成为阿波菲斯大人苏醒的祭品吧！”
他俯冲下来的瞬间，我看清了他翼膜上的人脸——那是之前被我们击败的所有黑暗生物，还有一些陌生的村民，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痛苦中，眼神却透着诡异的狂热，仿佛能从那些眼睛里看到“解脱”二字。林御的长剑与他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中，我看到林御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剑刃上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这家伙的力量……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林御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家一起上，不能给他蓄力的机会！”
小胖将所有符咒一次性抛出，黄色的符纸在空中连成一道屏障，符纸上的朱砂符文亮起耀眼的红光：“乾坤无量，万法归宗！”符纸屏障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暂时逼退了使者，却在他翅膀的扇动下，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岚月趁机射出三支银箭，箭镞上涂抹着特制的朱砂，箭头还缠绕着细小的红线——那是用阳气最盛的童子眉血浸泡过的。可银箭在接触到使者身体的瞬间，竟“嗤”地一声化作黑烟，连带着红线都被烧成了焦灰。我们所有的攻击，似乎都在被他吞噬、转化，成为滋养他力量的养分。
“这就是……阿波菲斯的力量吗？”我握紧平衡之秤，秤砣上的符文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我的手掌，“它在吸收我们的力量！”
使者冷笑一声，六对翅膀同时扇动，黑色的粉末如暴雨般落下，落在我们身上时，皮肤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放弃吧，你们的反抗，只会让阿波菲斯大人苏醒得更快。”
黑色藤蔓已经蔓延到我们脚边，我用平衡之秤切开藤蔓，却发现切口处立刻涌出更多的藤蔓，像是有自我复制的生命。岚月的银箭、小胖的符咒、林御的长剑……我们的攻击都在逐渐失效，而使者背后的六对翅膀，却在吸收了我们的力量后，变得越来越凝实，黑色的薄膜上甚至开始浮现出复杂的暗红色纹路，纹路像是活的蛇，在翼膜上缓慢爬行，每爬过一寸，翅膀的扇动就多一分力量。
“倒计时开始了。”使者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当纹路布满翅膀的那一刻……就是阿波菲斯大人降临之时。”
我看着他翼膜上不断蔓延的纹路，又看了看身边喘着粗气的同伴们——林御的长剑已经出现明显的裂痕，小胖的符咒所剩无几，岚月的箭筒空了大半。突然，我想起古籍中关于“平衡”的记载——当光明与黑暗失衡到极致，唯一的破局之法，或许不是毁灭黑暗，而是……成为平衡的支点。
“林御，把你的剑借我！”我突然喊道，同时将平衡之秤高高举起，秤砣与秤杆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竟压过了翅膀扇动的风声，“小胖，准备最强的束缚符！岚月，瞄准他翅膀的纹路交汇处！”
林御虽然满脸疑惑，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长剑抛了过来：“你想干什么？”
我接住长剑，感受着剑身上残留的灵力，那是林御常年使用的净化之力，与我平衡之秤的中和之力在掌心微微震颤。微微一笑：“既然无法摧毁，那就……成为他的一部分。”
平衡之秤的银光与长剑的金光在我掌心交织、冲撞，最终化作一股全新的能量，那能量不辨光明与黑暗，却透着一种稳定的、仿佛能定住天地的厚重。看着使者翼膜上即将完成的纹路，我深吸一口气，在同伴们震惊的目光中，纵身跃向那片遮天蔽日的黑暗——
“那就让我，成为你力量中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