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雅倔强地偏过头,眼眶不经意染上了湿意。
她一直告诫自己,不必在乎他,跟他不会长久,但是今晚他在包厢里说的那些话,就像拿着尖刀在她心上扎,鲜血淋漓。
玩玩而已,腻了,就放了。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很糟。
“宴总,是想要取消我女一号的角色吗?让给下一个?”唐小雅突然问了一句。
宴堇愣了一下,笑了,“小丫头,脑子里天天想什么东西?”
“是你的,别人永远抢不走。”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宝宝,乖一点。”
他哄她时,就会喊她宝宝。
他教她那些技巧,也会在耳边喊宝宝。
“一年,够吗?”唐小雅认真地看着他,“我再陪你一年,然后,你放我离开。”
也许,不用一年,他就腻了。
宴堇起身,他从口袋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
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的轮廓,许久,他才吐了一句。
“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这个回答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的。
“怎么,有点名气,就想单飞了?你跟卡卡,签的是十年的约吧?”
他语气轻飘飘,其实就是用权压他。
她敢单飞,他就敢让她身败名裂,赔得内裤都不剩。
唐小雅起身,突然就笑了。
她有点想抽自己一个大巴掌,他与她不过逢场作戏。
她怎么就当真了?
“您是大金主,您说了算,但我,今天有点累。”
她赤脚下床,“我去客房睡,你吃自己。”
宴堇第一次看到这么硬气的她,腹下力量突然就满了,他大手一捞,一把抱住她的腰。
“金主,今晚就想干……”
……你!
丫头今天不乖,还有情绪。
还敢提一年的话。
他得好好惩罚她,顺便哄哄。
他单手就将她抱起,直接将人往浴室走。
他身形高大,双臂强壮有力,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将1米65的唐小雅夹在腋下,就像老鹰捉小鸡。
“宴堇,你放开我,你敢用强。我去告你,送你上热搜。”唐小雅发狂,奶凶地骂了一句,拳头捶着他。
呵!
宴堇勾了勾唇。
就喜欢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凶猛的小猫。
不像别的女人,只会一味讨好奉迎。
“那咱们好好理一理,第一次是不是你强的我?嗯?”他将烟扔进水池,不轻不重在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还跟我说,自己不是雏,技术很好。”
唐小雅:.......
愣了一下,这家伙开始翻旧账?
“最后,是谁伺候了谁一晚,哄了谁一晚?”
小没良心的!
“宴堇,你无耻。”
“要骂好好骂,我怕你一会没力气。”宴堇一点都不恼,他知道怎么收拾她。
“你一会要是不哭,我明天就放你走。”他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
“你说的,我希望你一言九鼎?”
“九顶?你确定自己受得了?”宴堇轻笑。
“......”
浴室门没关,两个光影已经纠缠住了。
下半夜,浴室的哭声就出来了。
不是那种哽咽隐忍的,而是毫无遮掩的放声大哭。
像是某家小孩,半夜掉下床,那种哭法。
没几分钟,宴堇熄战,将湿淋淋的人儿抱出来,给她穿衣服、吹头发。
给她......擦药。
她蜷着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上的潮红还没退。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躺在她身侧,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好,掖了一下被角。
放了她?
他还没这个打算。
再养一段时间吧,实在不行,就拐回海城吧。
……
海城,泠江庄园。
无菌病房中,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泛白的天花板。
原来地府的设计,跟人间也差不多。
他想动一下,却感觉四肢百骸都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不多时,三张包裹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上方。
他们都穿着蓝色的无菌防护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
地府还统一发服装?
“脑子还好使吗?叫人。”傅北宸清冷的声音响起,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压不住的欣喜。
这次抢救,当真是从阎王手里抢人,过程惊心动魄,令人胆颤。
“陆大哥,你认得我吗?”清宁清脆的嗓音紧跟着响起。
她问完,便迅速动手帮他检查身体。
一道全息影像凭空弹出,蓝色的光束扫过他的全身。
除了四肢因久睡有些许退化,其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
“不是心肺出了问题?缺氧太久,别是成傻子了?”霍沉渊一双锐利的眼眸带着探究,上下打量着他。
陆青林认出来了,他们三个也来了?
北鱼岛的战斗,竟然惨烈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怎么也死了?靠。”陆青林喉咙干涩,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们。
清宁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陆大哥,你还活着,我们都没死。”
“没死?”
陆青林挣扎着,用尽力气想爬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我还活着?”
他不可置信地扫视着这间充满现代科技感的病房,最后目光定格在傅北宸的脸上。
这不对。
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后听到的,是南晚在床边的哭声。
她哭着说原谅他,说要嫁给他。
他拼了命地想睁开眼,想回应她,可眼皮却有千斤重,最终,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霍沉渊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邀功。
“为了救你,我家清宁可流了不少血。你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报答你这位救命恩人。”
说完,他修长的手臂环上了清宁纤细的腰,低头时,声音瞬间温柔了几个度。
“走,带你去吃饭,别饿着我的小宝贝了。”
留下傅北宸一个人,在无菌室里,跟他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走出实验小楼,傍晚清凉的风迎面吹来。
清宁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一把搂住了霍沉渊结实的腰。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太好了,陆大哥真的活过来了,南姐姐的宝宝有爸爸了。”
霍沉渊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顿,随即伸出大手,轻柔地揉着她的脑袋。
“清宁,你太棒了,谢谢你。”
思绪飘回了半个月前。
那是陆青林被送进医院抢救的第一个晚上。
清宁冲到医院,想去救他,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体内的能量几乎都被腹中的宝宝吸收了,根本调用不出来。
她看到南晚孤零零地坐在走廊长椅上,肩膀一耸一耸,不停地抹着眼泪。
那一幕,让清宁的心都碎了。
回到酒店,她将脑海里的现代医学知识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行的救治方案。
除非,调用自己的能量,强行帮他修复受损的心肺。
但是,霍沉渊绝对不会让她动打掉孩子的念头,她自己也舍不得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最后,她想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办法。
她用刀子,在自己白皙的左手掌心上,决绝地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
一抹幽蓝色的能量随着血液流淌而出,又缓缓地修复着她的伤口。
说白了,这就是她和肚子里的婴儿,在争夺能量。
母体一旦受伤,能量会优先涌出修复母体。
所以,只要趁这个机会,将这部分能量收集起来,就能为陆大哥治伤。
霍沉渊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整个人都吓坏了。
他一个箭步扑了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受伤了?我去拿药箱!”
“别急,是我自己划的。”
“你要干什么?”霍沉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俊脸紧绷。
“我想到办法救陆大哥了!”清宁的脸上写满了兴奋,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在不伤害宝宝的情况下。”
“但,我也不允许你伤害自己。”霍沉渊的语气霸道而不容置喙。
“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快,把你手绳上那颗蓝色的能量石取下来。”
霍沉渊依言,将那颗幽蓝色的能源石递给她。
只见那颗石头在清宁带血的掌心中,缓缓吸收着从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蓝色能量,石头本身也变得越来越亮。
“只要把这颗能源石,放进陆大哥的心脏上,能量就会慢慢修复他衰竭的心肺,他就不会死。”
这是清宁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案。
“你还要吸多久?我要给你止血!”霍沉渊盯着她伤口不断涌出的血,一颗心都揪紧了。
“十分钟。”
“不行。”
“五分钟。”
“三分钟。”霍沉渊已经将药箱拿了过来,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开始倒计时。
时间一到,他立刻动手,不容分说地给她清理伤口,仔细包扎。
由于能量被分走了一部分,她的伤口修复得极慢,第二天手腕上还缠着纱布。
后来,为了进行更精细的操作,她又将霍沉渊体内那颗红色的能源石暂时收了回来。
她需要借助这颗红色能量石的力量,才能精准地将蓝色能量石送进陆青林的心脏,并且重新接通那些受损的血管。
整个过程,还要赶在肚子里的胎儿“盯上”这颗能量石之前,迅速把它取出来,还给霍沉渊。
第一次尝试,当她和霍沉渊潜入IcU,毁掉监控,将能源石放到陆青林心脏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瞬间飙升到了200!
起伏剧烈得让人心惊。
那颗本就脆弱的心脏,根本容纳不了如此强大的能量,几乎要当场爆开。
她吓得迅速将能源石取出。
下一秒,监护仪上拉出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长鸣。
陆青林的心跳,第一次停止了。
医生护士们蜂拥而入,开始紧急抢救。
清宁彻底吓傻了。
她觉得是自己,是自己的冒失害死了陆大哥。
霍沉渊紧紧抱着哭得发抖的她,不停地在她耳边安抚,说不是她的问题,医生会把他救回来的。
清宁却眼泪不止,一直在自责。
陆大哥的心脏接受不了能源石,那就意味着他必死无疑。
最后,还是两个人冷静下来,想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方案。
重启。
必须得等到他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时,再将能源石植入。
只有这样,才能让心脏在能量的引导下慢慢重启,而不是因为突然的能量冲击而超速、排斥。
后来,陆青林第二次心跳停止,当医生宣布陆青林抢救无效死亡后,清宁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再一次进入了IcU。
她将能源石重新植入。
这一次,他的心脏就出现了微弱的复苏迹象。
但他没有立刻醒过来,于是,傅北宸便动用关系,将陆青林带回了泠江庄园的私人实验室里休养。
他这一睡,就是半个月。
直到刚刚,才终于醒来。
不一会儿,傅北宸也从实验小楼里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这半个月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彻底活过来了。”
他顿了顿,又有点好笑地补充道。
“现在就喊着要去青城找南晚,路都还走不利索呢。”
他赶紧叫医生进去,帮他做病后康复。
清宁也笑了。
“南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就让陆大哥自己去,给她一个大惊吓。”
霍沉渊搂着她的肩膀,笑了。
“咱们也该回去了,奶奶都想你了。”
清宁歪着头,甜甜地笑着。
“晚上,薇薇姐约了念姐姐和我一起吃火锅,明天再回老宅吧。”
话音刚落,傅北宸第一时间出言制止。
“她晚上没空吃火锅。”
“我亲自给她做晚餐。”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他想她想得发慌,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再浪费。
……
青城的四月天,天像是漏了个大窟窿。
雨水没完没了地往下倒。
空气里全是拧得出来的潮气,让人心里头无端冒火。
南晚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报表,数字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叩叩。”
敲门声很急。
杨翼推门走了进来,西装外套上还带着外头的湿气。
“南小姐。”
他的表情很不好看。
“雷豹那帮余孽,摸进青城了。”
“人不少,已经把庄园和会所都给盯上了,摆明了是冲您来的。”
南晚把手里的报表随手扔在桌上。
纸张散落。
她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没点火,就那么夹在白皙的指尖,轻轻转动。
“行啊。”
她开口,语调平淡得毫无波澜。
“那今晚,我就去会所转转,给他们个机会。”
“不行!”杨翼的眉毛瞬间拧成一团。
“南小姐,这太危险了!那帮人就是一群疯狗!”
南晚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在青城,能要我南晚命的人,tm还没投胎呢。”
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你怕什么?”
杨翼看着她那副从容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懂了。
“是。”
他重重点头,眼里的紧张和担忧被一股狠劲取代。
“我这就去部署。”
“我保证,这帮杂碎,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青城!”